第九十八章︰魔神降臨
蓋提亞并沒有對聖杯出手，而是用巨大的手掌掐住了阿蒂拉的脖子，把她生生提了起來。
面無表情的鱗片覆蓋之臉上是無聲的嘲諷，這才是他的計劃，哪怕他們再不想讓自己取得聖杯又如何？現在的情況，聖杯已經是囊中之物了！
看着阿蒂拉充滿了不屈的臉龐，蓋提亞沒有任何痛惜，也沒急着搶奪聖杯，覆蓋着黃白鱗片的巨手握成了拳頭，向阿蒂拉的小腹一拳轟出…
“轟————”
剎那間的黑色烈芒竟然毫無阻礙的破開了覆蓋市區的魔神之力，兩股相反的魔力對撞，是巨響的來源。
與之相伴的是憤怒得無法形容的黑色身影，幽藍色的火焰在他巨大的身軀上熊熊燃燒！
蓋提亞本來都已經伸出手了，去觸摸握在阿蒂拉手上的聖杯，得到它，就是最大的勝利，可僅僅只是一瞬間，黑色的巨劍就把蓋提亞一只右手給連根砍斷了！
斷裂的那只手沾染着阿蒂拉的鮮血，在巨劍降臨的前一刻，他就已經洞穿了阿蒂拉的身軀，破壞了體內的靈核，沒了作為英靈基礎的靈核，阿蒂拉的命運和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一樣，只有消散一途。
随後趕來的羅摩和迦爾納連忙把切嗣和阿蒂拉帶走，撤出冬木市區，現在這裏已經成為了修羅的煉獄，而聖杯不知所蹤，他們也沒心思管這玩意兒了，對于迦勒底的英靈來說，他們不僅是英靈，同時也是戰鬥的夥伴，哪怕阿蒂拉性格冷淡，那也是迦勒底的一員！
“喂喂，你可別死啊…”羅摩有些焦急的聲音把阿蒂拉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她有些艱難的睜開雙眼，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羅摩，迦爾納，還有阿塔蘭忒…
鮮血從臨時構築的肉體中不斷流出，靈核的破碎讓阿蒂拉感到一陣陣虛脫感，也許是解脫感吧。
“沒關系啊…既然戰鬥，總是會有一死啊…”阿蒂拉淡笑道，而臉色愈發蒼白。
“再堅持住，Saber，我們很快就能回迦勒底了！”阿塔蘭忒試圖安慰她，但這種話在這種情況下如此乏力。
“竟然會死在這種地方，真的有些不甘啊…”阿蒂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是熟悉的新都郊外樹林，頭頂上是紛紛揚揚的雪花，讓阿蒂拉有些惆悵。
“既然這樣，那我們給你報仇吧！”羅摩擦幹眼淚，一拍胸脯保證。
“嗯。”阿蒂拉輕輕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化作了漫天光粒，在阿塔蘭忒的懷中，這位走到了最後的軍神戰士，最終也脫離這次聖杯戰争了。
“怎麽可能…”阿塔蘭忒的臉色相當難看。
英靈都是重生的過往英雄豪傑，響應聖杯之召而來，相當于獲得了第二次生命，可眼下，這次生命也耗盡了，就像熄滅的油燈一般。
……
……
在深山鎮的庭院裏，愛麗絲菲爾看着懷中所抱的黃金劍鞘，終于下定決了心。
阿蒂拉已經死亡的事實，太太用了很久才接受，在她眼中，那是一個對禦主忠心耿耿的少女，一個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姑娘，委實不是值得犧牲的角色啊。
“Saber，那就拜托你了，以所有令咒的魔力，殺掉憐憫之獸！”愛麗絲菲爾伸出手，看着手上三劃自始至終都沒用使用的劍形令咒。
這話并沒有什麽令咒的約束力，負責王哈桑魔力供給的愛麗絲菲爾，只是把這話，連同三劃類似令咒的供魔裝置中所有魔力一起傳遞給了王哈桑本人。
哪怕隔着整個冬木，都能看到那極為恐怖的激烈戰鬥。
與此同時，白發紅瞳的美麗女人，撥開了庭院裏的積雪，露出了雪地下早已銘刻好的藍色召喚陣。
聖杯，一直都是那個男人的唯一能實現理想的寶物啊，無論是為了切嗣，還是為了自己所愛之人，她都會這麽做。
這次聖杯戰争早就混亂了，英靈的數量本就超過了應有的七位，也就是說，再次進行英靈召喚的話，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秉承着這樣的願望，愛麗絲菲爾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黃金劍鞘放在了複雜的召喚陣中央，它看上去真的十分美麗，黃金與藍琺琅質地的劍鞘本身充滿了華貴，是真正的高貴象征。
看着它，愛麗絲菲爾緩緩開口，說出了第一句召喚誓詞。
……
……
告死天使的即死感逼迫着蓋提亞，帶着令人心悸魔力的劍鋒接受了所有來自愛麗絲菲爾所有魔力，一剎那間爆發出無比恐怖的威力。
為了不波及人口衆多的城市，王哈桑帶着蓋提亞跨越千萬米，帶着蓋提亞沖入無限的蒼穹，把他直接扔下了天空，砸進了圓藏山！
圓藏山在崩潰，徹底粉碎，王哈桑帶着憐憫之獸狠狠砸入地**部，鬼火般的幽藍烈焰伴随着情緒波動前所未有的強盛，此時的王哈桑，無比的憤怒。
在他眼皮底下殺了阿蒂拉，真當冠位暗殺者之名為虛？
沒了右手的蓋提亞節節敗退，他的實力的确恢複得七七八八了，但也僅限于虐殺英靈罷了，面對擁有冠位之名的巅峰暗殺者，蓋提亞根本無力回擊，僅僅只是堪堪抵擋罷了。
“你最不該做的事，就是殺了她，今日，不死不休！”王哈桑本就負責守護所有來自迦勒底的英靈，他是這次聖杯戰争中最強的存在，卻依舊讓一位英靈含恨離去，哪怕死前是勉強的笑容，卻也依舊讓王哈桑極為痛心。
全身的鱗片像被刮鱗的魚，不斷破碎再愈合，蓋提亞在王哈桑近乎瘋狂的攻擊下已經奄奄一息，卻依舊在抵禦。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阻止這一切麽？她的死，不過是新紀元的開篇罷了！”蓋提亞用盡全力發出了瘋狂的咆哮，他用血肉模糊的大手握着告死天使的劍鋒，絲毫不在意手被割得鮮血四濺，他籍此和王哈桑的骷髅假面靠得更近，沖着王哈桑發出了最終的咆哮：“哪怕得不到聖杯，你們也将一起陪葬！！！”
“你敢！”王哈桑橫劍一砍，蓋提亞的腰部多了一道極度猙獰的傷口，魔力從身體流失，可蓋提亞仍在繼續瘋狂的咆哮：“這次聖杯戰争，你們最不該做的事兒，就是忘了他！”
這話是什麽意思，王哈桑無法理解，但下一秒，新都的方向，竟然傳來了無比劇烈的魔力波動，那種等級之高，竟然毫不亞于憐憫之獸本身！
沒時間管這個家夥了，一劍拍暈蓋提亞，然後向地穴旁橫斬一劍，圓藏山的山體經受不住，紛紛崩落，巨量的碎石埋葬了蓋提亞。
王哈桑破山而出，他必須把聖杯找回來，在剛才紛亂的交戰中，聖杯不知所蹤，但剛剛出現，他卻看到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家夥…是雨生龍之介麽？
沒錯，是他，直到現在才有人想起來，他才是蓋提亞的禦主吧…
十幾分鐘前這個家夥發出刺耳的笑聲，從下水道裏爬出來，就像從煉獄岩漿中爬出的惡鬼，狂笑着，手中的解剖刀沾滿了淋漓的鮮血。
“拜托你們了，處理一下那邊的情況！”王哈桑大喝道，他現在實在沒時間抽出身來解決新都發生的異常。
每個下水道井蓋都被強烈的魔力頂出，自來水管一個一個的爆裂，煤氣設施迅速損毀，冬木籠罩在一片死亡的陰雲中，無數居民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所有英靈都在加速朝新都方向趕，卻又怎麽知道，這才是蓋提亞的真正計劃。
他果真是喪心病狂，以新都的下水道為基點，構築出了隐秘而龐大的魔術工房！
竟然沒人發現麽？他到底什麽時候搞出這些名堂的？
覆蓋了整個城市下水道系統的魔術工房，帶來的到底是什麽？沒人能想象得到。
蓋提亞以整個冬木市的居民為代價，用這個強大的魔術工房為基礎，強行抽取了他們的魔力，那些人的身體在幾十秒內迅速枯萎，幹癟，并且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朝未遠川對岸的深山鎮蔓延。
而雨生龍之介在殺人，瘋狂的發洩內心的原始欲望，這種變态的殺人欲望已經讓他在十幾分鐘裏連殺了上百人，沒人能阻止他的肆虐，他把居民從家中拖出來虐殺，大門根本擋不住他的攻擊…憑借Archer良好的視力，阿塔蘭忒親眼看到幾個孩子被他捅得支離破碎，沒有留下哪怕是完好一點的屍體。
這種殺人狂，看來已經不是純粹的殺人狂了，他已經被蓋提亞污染了！
沒錯，他的身上還散發着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僅僅只是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知多少睡夢中的居民永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連積雪都被染成了瘆人的深紅色！
從郊外趕到市區的時間裏，雖然非常短暫，但在阿塔蘭忒眼中卻漫長得如同一生…她感到極其痛苦，那些孩子無辜卻顯露着絕望的臉龐，她看得一清二楚。
而被衆英靈忘記的切嗣，已經提前到達了冬木市區。
得益于太太的奔馳，在上山前切嗣就把它停在了冬木郊外，圓藏山山腳，離這裏很近。
實際上他早就醒了，因為衛宮切嗣，早已察覺到了阿蒂拉的異心，從幾次交談和戰鬥中，切嗣就基本确認，阿蒂拉有其他目的。
這個目的是什麽切嗣不太關心，反正有令咒約束，他不怕阿蒂拉造反，但切嗣怎麽也想不到，阿蒂拉最終會在聖杯觸手可及時搶走了它！
現在阿蒂拉已經退出聖杯戰争，追究她的責任也沒必要了，看着肆虐的雨生龍之介，切嗣可以斷定，他被魔力強化了，或者說，他被魔神柱污染了，成為了異于常人的可怕怪物。
必須制止他的殺戮，切嗣一直都深明大義，知道是非好壞，在這種關鍵時刻，哪怕是英靈到達戰場都需要一定時間，而現在哪怕是晚幾秒都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因此切嗣拖着受傷的肩膀手臂，終于取出了自己的壓箱底！
他動用了上次對蓋提亞的戰鬥中沒有運用的武器，那架現在幾乎都有些落灰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
探照燈的白色光斑籠罩了雨生龍之介，後者有些疑惑的看向天空，迎接他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彈雨。
大口徑機炮的火舌覆蓋了雨生龍之介的身軀，平均每秒有數十發炮彈擊穿他的身體，可他還在笑，發出病态的，瘋狂的笑聲。
所有彈藥全負荷裝載，蜂巢火箭一枚枚發射，洗劫着街道，把血色的積雪連同殘缺的屍體炸上天，切嗣痛苦的閉上了眼，下面還有些是留有一口氣的活人，但為了阻止這個怪物繼續殺人，他只能讓這些無辜者陪葬。
這是切嗣的選擇，如果少數人的犧牲可以換回更多人的生還，他會毫不猶豫的這麽做，哪怕犧牲得再多也在所不惜。
對地炸彈一顆顆落下，多聯裝地獄火導彈一枚接着一枚射出…切嗣一人擔當炮手和飛行員，龐大的爆炸雲從街道頭一直炸到街尾，白天這條以百貨大樓為中心的街道是人聲鼎沸的，各種外來游客和本地居民熙熙攘攘的穿梭，但切嗣毫不留情的摧毀了它。
可在火海中，那個人形的怪物操起沾滿血液的解剖刀，有些嘲諷的看了一眼天空的飛行鋼鐵。
它的刀身有些泛紅，和上次狙擊射掉的顯然不是同一把，如果說上次那把是殘忍的毒蛇，那麽眼前這把紅黑色的解剖刀就是滿嘴利齒的大白鯊，尤其是被雨生龍之介這樣的人操縱着，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但憑借距離優勢，雨生龍之介無法攻擊到他，可同樣的，切嗣所擁有的重火力對雨生龍之介完全無效。
在一片廢墟火海中，雨生龍之介的身姿是如此顯眼，火光映照中，那張臉如此可怖。
周圍暫時沒有人可殺了，唯一鮮活的獵物是天空中的切嗣。
雨生龍之介掀起殘忍的笑容，一個箭步，意圖朝低空飛行的直升機發出致命一擊！
切嗣想拉升，想把高度提高，但他做不到，因為那個可怖的怪物，已經高高躍起，逼近了切嗣。
看來這就是末路了吧，切嗣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戰鬥到最後一刻，他已經盡力了。
可就在在此時，雨生龍之介突然被一只無形之手推出去很遠，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而出！
“怎麽了？怎麽了…啊…”似乎已經從污染狀态恢複過來，重重墜地的雨生龍之介居然發出了夢呓般的低語，在剛才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一切都宛若一場夢，只是剛剛轉醒罷了。
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手掌中有一種熱熱的，滑滑的東西流過…
然後，他怔怔地擡起手掌，在末日般的火海中端詳起自己那只染得鮮紅的手。
“這是…”龍之介不禁喃喃道。
這是紅。
不摻雜有任何雜色的，被火焰照耀得如此純粹的紅，鮮豔奪目的紅色，也是自己一直在追尋的顏色。
無數次扒開他人身體，扯出腸子，無數次探查人體深處的奧秘，卻總是找不到這樣豔麗明亮的紅色，這是為什麽？
原來真正的答案，在自己的身體裏麽？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一直也找不到…”
沒想到自己一直在尋覓的東西，竟會藏在自己身邊…
這是雨生龍之介還想說出來的，但他沒有機會再度開口了，因為一抹流光筆直的擊穿了雨生龍之介的腦殼，腦顱炸裂的聲音如此駭人，哪怕切嗣看到都微微一驚，只留下一個完整的微笑，帶着一絲甜蜜…和滿足？
切嗣松了一口氣，看來有未知方的盟友支援，能保住一條命，已經很滿足了。
紅外線瞄準鏡由于周圍的一圈業火而視距大減，幾乎派不上什麽用場，但巴澤特及時換上了光量增幅型瞄準鏡，哪怕周圍的火焰溫度極高，也不會對這次狙擊造成更多影響。
“謝了啦，你的起源彈。”直升機降落後，一頭玫紅色利落短發的巴澤特把兩枚黃銅彈殼抛給切嗣，“借用一下，不介意吧。”
“沒關系。”切嗣扶額，陣陣虛弱感還在襲來，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取得聖杯的機會愈發渺茫，何況還有其他人介入。
“兩儀式，和大家說一下吧，這裏的事已經搞定了，去解決聖杯吧。”告別了切嗣後，巴澤特向兩儀式發出訊息。
“嗯。”兩儀式點點頭，剛愈離去，霎時間從雨生龍之介那裏傳來的恐怖魔力波動再度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這是…！！”巴澤特的瞳孔瞬間張大。
巨大的白色骨刺刺破了雨生龍之介的單薄的身軀，血淋淋的舒展開來，每一寸皮膚都在開裂，都在毀滅，同時也在重生。
如果說之前的雨生龍之介只是被魔神柱污染的話，那麽現在的他，就是被魔神柱當成了現界的容器，以此降臨真正的魔神了。
“救救我…”雨生龍之介的嘴角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的頭顱在重新生長，卻長成了鱗片覆蓋的猙獰頭顱，他跌跌撞撞的想逃離這裏，但巨大的刃狀棘刺紮破了他的胸膛，也讓他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救救我…”雨生龍之介的靈魂發出痛苦的嘶鳴，卻沒人能拯救眼前這一切了，他猛然扯開那件破爛不堪的衣衫，任由鱗片覆蓋了整個身體。
雨生龍之介緩緩站起身來，此時的他，或許不能稱之為他了，而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以整個冬木的居民為養料，幫蓋提亞開路的魔神先鋒！
為了這一天，蓋提亞準備了太久。
“吼——————”
極具穿透力的音浪轟碎了不知何幾的玻璃，但一個邊緣鋒利的圓盤劃出一條絢麗的弧線，狠狠的擊中了他。
在最關鍵的時刻，迦勒底的英靈們，終于趕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