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眨眼功夫，戚霜腦海中就已經閃過無數念頭。
根據大師兄和鐘師弟的意思，掌門師姐明明只有元嬰階，卻能種植出比之前的藥峰長老更厲害的靈草，甚至只是簡單指點，就讓一直只能在丹室打雜的小師弟學會了煉丹，煉出比丹室長老水準更高的丹藥。
還有大師兄那些模棱兩可、聽起來神秘兮兮的話，都讓戚霜感覺，眼前的掌門師姐，絕對是個世外高人角色。
這種角色，會跟她聊這麽家常的事情嗎？
說是這麽說，可戚霜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這能有什麽額外的意思。
她只誠實回答了問題的表面意思：“小時候可能有，但是我不記得了。幾乎從我有記憶起，就已經被我的父母送到化清宗了。”
好像不太行。
蘇清錦有些惆悵。
片刻後，她靈光一閃，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從開始修行，到辟谷，你一共花了多久？”
戚霜臉頰飛起不太明顯的紅雲：“我到化清宗那年大概三歲，之後花了将近十年，才完成了基礎辟谷，到可以完全辟谷，已經是我二十五歲時的事了。”
蘇清錦看了戚霜一眼，随口問：“那你現在幾歲？”
“一百一十九歲。”
蘇清錦差點被口水嗆到：“……”
大意了。
她忘了這是修仙世界，裏面但凡是修仙門派的人，起碼都要幾十上百歲，這還只是普通練氣、築基的弟子，境界更高的，沒準兒已經幾百上千歲了。
這麽想想，她一個剛步入社會兩年，才剛24歲的小社畜，竟然在給一群百歲上下的人當掌門，還會被那麽恭敬的對待。
總覺得會有點兒折壽。
蘇清錦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趕出去，又問：“那你完全辟谷之前的這段時間，都吃些什麽？”
“記不清了。”
戚霜只記得，辟谷之前，化清宗是有膳堂的。他們那些尚未辟谷的弟子，一日三餐都在膳堂裏解決。
不過後來，化清宗勢力始終沒有壯大起來，幾乎沒有招攬來一個新弟子，膳堂的存在也就漸漸失去了意義。
最後，莊締真人索性直接将膳堂關閉了。
戚霜努力将還能想起來的事，通通告訴了蘇清錦。
可惜這些都不是蘇清錦想知道的。
片刻後，蘇清錦終于又想起來個辦法：“現在的宗門弟子裏，有沒有曾經在膳堂做工過的？如果有，讓那些弟子們，幫忙複原一下宗門弟子們在辟谷之前常吃的菜肴。”
“是。”
聽到這裏，戚霜越來越不明白，掌門師姐是想幹什麽了。
她感覺，在弄懂這些之前，暫時還是不要打擾掌門師姐了，于是借口休息，匆匆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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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朝陽隐匿在雲海中，隐約透出幾縷金光。
彙靈峰霧氣缭繞，最高處的露天平臺由一整塊平整的玉白仙石打造而成，上面刻着不知名的仙獸紋路。
此刻，化清宗的弟子，都在此處打坐，感受天地間豐沛的靈氣，完成今天靈氣的日常運轉。
時候一到，戚霜第一個從仙石上坐起來，走到正前方，道：“大師兄。”
曹昕酩不疾不徐地收攏十指，從打坐狀态中出來：“什麽事？”
“昨天半夜我睡不着，去掌門居所見了掌門師姐。”
曹昕酩略略擡眉：“如何？”
戚霜十分苦惱：“掌門師姐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
曹昕酩心下了然，大約明白，既然她這麽說，那麽戚霜師妹，就是掌門師姐選中的第二個指點弟子了。
大致聽完戚霜說的昨天發生的事，曹昕酩對應了一下發生在鐘師弟身上的事，提醒道：“你感覺到是哪裏的問題，往往就是哪裏的問題。”
戚霜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她跟掌門師姐的前兩句對話：“‘掌門師姐，我是宗門排行第二的弟子，名叫戚霜，是一名劍修’，這一句話，你覺得裏面最有問題的是什麽？”
說話的同時，戚霜自己也開始分析：“稱呼沒問題，排行我也沒說謊，名字也不可能有什麽問題……那就是，最後一句話？”
曹昕酩一針見血地補充：“我記得這些年，你不止一次抱怨，自己在進修這條路上是不是走到頭了，為什麽自從二十年前的一次長進，再沒有精進過。”
戚霜張了張嘴，餘光撇向那柄這些年來從未離身，劍鞘精美劍身鋒利無比的佩劍。
同時，掌門師姐在院落中忙碌，還沒察覺到她來的時候喃喃自語的那幾句話，也在此時此刻彙入如她腦海。
當中，印象最深的那句，開始像之前碰到過的奇異法陣一樣，在她腦袋裏反複播放。
——“找準問題就好。”
……
從清晨到正午，從正午到深夜。
日升日落，月上星空。
一整天，戚霜都在玉白仙石上盤腿打坐，感受天地之間湧動的靈氣。
又或者說，她不只是在感受天地間湧動的靈氣，而是一直在思考內心即将噴薄而出，卻又始終只差一點兒無法突破的想法。
雖然她還不清楚那是什麽，但直覺告訴她，只要參透了這一點，她那已經停滞不前二十年的修為，就可以精進了。
困擾她這麽多年的問題是什麽？
是她修煉的方向。
這麽多年，她一心想成為一名劍修，可礙于她的能力大都點在了力量上，劍修方面，她多少有些先天不足。
那如果，她就這樣放棄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堅持，轉而去嘗試一些更适合她體質的修煉方向呢？
可如果這樣，她這麽多年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但繼續這樣下去，她又足足二十年沒有突破了。
玉白仙石之上，冷豔出衆的少女眉頭緊皺，額間已布滿汗珠。
找準了問題就好……
找準了問題就好。
找準了問題就好！
一剎那，戚霜在掌門居所外最初看到的場景，映入腦海。
掌門師姐用同樣的容器制作一樣東西，連續嘗試了三次全部失敗。第四次，她改變了做法，并說出了那句話——“多嘗試果然是對的”。
霎那間，這句話擊中戚霜心海，仿若驚雷劈入戚霜靈府。
夜空，一道宛如洪荒巨獸、脈絡蔓延無數的藍紫閃電橫亘整個天空，将整個玉白仙石照得亮如白晝。
雷聲隆隆，大雨傾盆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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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悶雷，正在彙靈峰學堂內休息的戚峰打了個寒顫，揉揉眼睛，聽到落雨的聲音。
窗外，大雨傾盆，天好像破了個窟窿。
隐約間，戚峰看到雨水中，好像有個人影。
他心下好奇，走到學堂門口的屋檐下。
細看，他才發現，那落湯雞一樣的家夥，竟然是戚霜。
戚峰趕忙施展一個避水仙法，湊過去将戚霜也籠罩其中，道：“姐——師姐，這麽晚了，外面還在下雨幹什麽？”
戚霜表情全然不像淋了雨，眉開眼笑喜不自勝：“我終于悟了，從現在起，我不再修煉劍修功法了。”
戚峰疑惑：“那你要修煉什麽？”
戚霜斬釘截鐵道：“錘修。”
戚峰雙腿一軟，險些當場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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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過後的隔天清晨，空氣分外清新。
蘇清錦從木屋內走出來，看向菜地。
昨天半夜種下的種子，按道理早該成熟了。偏偏淋了一夜大雨，讓它們看起來生機勃勃，莖幹枝葉上都挂着晶瑩的水珠，綠得透亮，仿佛是新冒出來的。
蘇清錦随手撕下一片水靈靈的生菜葉子，用仙法簡單清潔就塞到嘴巴裏，脆生鮮甜，她穿越之前吃到的那些跟這個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吃完，蘇清錦随手收獲面前的兩片田地，又撒上新的種子。
剛做完，入口通路處，冒出個豐姿奇秀仙氣凜然的男修身影。
“曹師弟來收三色蓮？”
曹昕酩點頭：“還有給掌門師姐要的那些菜肴。”
蘇清錦将剛收獲的三色蓮從乾坤袋中取出遞給他，又把他那些看起來賣相平平的菜肴收進自己的乾坤袋。
曹昕酩端端正正地将三色蓮收好，又道：“但除了這兩樣，我還有一事禀報掌門師姐。”
“直說就是。”
相處了這兩日，曹昕酩大概了解了些掌門師姐的行事作風。
掌門師姐不像其他掌門那樣喜歡循規蹈矩，也沒有嚴格的發號施令習慣，十分随性灑脫。
正式加入化清宗修行前，曹昕酩想象中的得道仙人，就是掌門師姐這樣的。只是這些年遇到的掌門，大多都冠冕堂皇，就連他們的掌門莊締真人，有時都不能免俗。
修行至今，能碰到一位像掌門師姐這樣的人做掌門，他只覺得三生有幸。
見曹昕酩微微愣神，蘇清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嗯？”
曹昕酩稍作停頓，繼續道：“昨天我接到禀報，宗門界碑因年久失修，有所松動。我去看了，發現界碑不止松動，而且已有裂痕。雖然我已經注入了靈力，但不能确定這樣破損的界碑，還能不能鎮住周圍妖獸。”
界碑這個設定，有點兒類似于保護宗門範圍內不受妖獸侵害的屏障。
蘇清錦記得，玩游戲的過程中，哪怕她有好幾次都忘了修繕界碑，也沒有被妖獸入侵過。
所以，這次她也理所當然道：“沒關系，我自有辦法處理，你先去忙別的事。”
“是。”
而與此同時，宗門大門的界碑處。
一只金丹階樹妖，潛伏在山林周圍，正蠢蠢欲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