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你想離婚嗎?
那頓飯後, 尚嘉前臺小姐姐沒有再收到過玫瑰花的簽收單,常來送花的快遞員也沒再出現。
追求者一事告一段落,路瓊解決一大隐患, 就專心忙尚嘉五十周年事宜, 邊等陸明霁出差回來。
又去過一次奶奶家,掃描完第三本相冊。
再收到周之浔的消息,是在路瓊拿到定制戒指的那天。
他要回紐約, 不出意外他非大事不會再來滬市, 問她能不能去機場送送他,葛晚棠、Brody遲恒他們都會去。
周之浔的喜歡可能不純粹,但是他們那些交情不摻雜其他亂七八糟。
朋友一場, 路瓊也想有一個圓滿的句號。
從取到戒指出店,坐進車裏,這一兩分鐘的空, 路瓊做好決定。
戒指妥帖放進包裏, 她拐道去機場。
路瓊最後一個到場, 葛晚棠他們都道別過一輪,吐槽她怎麽這麽慢,是不是不想來送。
路瓊如往常那般喊冤說沒有。
路瓊和周之浔之間的事情, 他們兩個默契地藏在心中。
都是成年人, 不會拉幫結派三三兩兩一個戰隊劃清界限, 而且路瓊和周之浔也沒有發生什麽深仇大恨的事情, 告訴葛晚棠他們倒是弄得誰都不自在。
快到登機時間, 幾人挨個擁抱過周之浔。
輪到路瓊, 周之浔張開雙臂,無聲征詢她的意見。
別人都抱過,路瓊不抱太突出。
何況她對周之浔就是平常心, 不會避之不及将他劃分到特殊人群那一類裏。
坦蕩從容地抱他一下:“起落平安。”
周之浔禮節性拍拍她後背:“祝你幸福。”
路瓊那一番不留情面地剖析,周之浔想過反駁,可一張口卻少點底氣。
他身邊不缺女人,就不會追求女人,這個不會有純粹字面意義上的不會,還有他被捧慣了的自傲成分。
縱然路瓊與衆不同,他也沒想過要為路瓊破例學習,認為不需他多言,路瓊就能懂他的心意,等到某個時機,他們就能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直到她回國,和別人結婚,他發現事情脫離他掌控,他開始慌張。
想要補救,為時已晚。
應該說,路瓊從未給過他補救的機會。
他也沒壓根沒入過局。
陸明霁沒說錯,他如果真那麽自信,不會使用那麽陰私的手段,無非是洞察到他們兩個感情間的問題,從中作梗想趁虛而入而已。
這是最快、最能見效的辦法。
遺憾的是,他沒能成功。
他今年三十五歲,早就過了非誰不可愛情至上的階段,不會再把愛情放在首位,路瓊說得對,他是個及時止損的人。
看不到希望的事他不會浪費時間再争取。
在他心中,很多事都比愛情重要。
他低聲留給路瓊最後一句話:“我們還是朋友,有事随時聯系。”
音落,他放開路瓊。
目送着周之浔過完安檢,四人打道回府。
五十周年慶典的日子逼近,尚嘉這段時間都在加班加點,一件事情疊着一件事情。
葛晚棠胳膊一擡,摟住路瓊肩膀:“還有事麽你,沒事跟我回去寫邀請函。”
葛爸下達指令,周年慶邀請函要手寫才能彰顯誠意,葛晚棠小時候練過毛筆字,這時派上用場,她一個人寫到手腕發酸,寫完一半猛然想起路瓊也寫得一手漂亮字。
路瓊還真沒什麽事,就跟她t回雜志社幫忙。
兩人都不是拖延症,手頭有事就要趕快解決,到雜志社一頭鑽進葛晚棠辦公室,另一半邀請函都寫完才停筆。
完事後葛晚棠犒勞路瓊,說帶她去吃頓大餐也是順便犒勞自己。
陸明霁不在家,路瓊回家一個人也是無聊,吃完飯倆人又找個清吧消遣。
沒喝多少酒,一人一杯雞尾酒,聽着舞臺上駐唱歌手唱歌,再跟着哼唱兩三句,想到什麽就聊什麽。
待到淩晨十二點多,都有些困倦,就回家。
葛晚棠開的車,回去叫的代駕,先送路瓊。
回到家,屋子裏靜到發慌。
陸明霁每次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開燈,他不在,路瓊就只開一盞落地燈。
回樓上主卧洗澡,熱水淋到身上沖掉清吧裏沾來的煙火氣。
頭發還是吹到半幹,護膚時手機鈴聲響。
路瓊拍打着爽膚水去床頭櫃查看,陸明霁不在這幾天,路瓊都是睡在他這邊。
來電顯示“老公”兩個字。
她沒陸明霁那麽一板一眼,備注還是全名。
這是陸明霁走後,第一個主動打來的電話。
她心定不少,接起來:“老——”公。
被打斷,趙言钊在聽筒裏面扯着嗓子叫喊:“嫂子你快下來接一接陸明霁,他要愁死我了!”
花兩秒鐘時間提取出陸明霁已經回國,且就在樓下的信息。
路瓊說句“就來”,去衣帽間取件針織外套披上。
她有許多針織外套,都是黑白灰三色,陸明霁後來也給她買不少,色彩要鮮豔許多。
邊挽着頭發邊下樓,電梯到達一樓,她一出電梯就見到樓外花壇邊,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站着的是趙言钊,坐着的是陸明霁。
那麽身高腿長一人,蜷坐在矮小的花壇圍邊石上。
隐在暗處,垂着腦袋,像只被雨淋濕、無家可歸的貓貓。
路瓊小跑着推門出去。
趙言钊看到她就是看到救星,噼裏啪啦一頓控告:“他不知道抽什麽瘋,就非要坐在這兒不走,喝了點酒就跟頭倔驢一樣!”
路瓊道謝:“辛苦你了。”
趙言钊擺手:“應該的。”
他略一沉吟,還是拽住路瓊衣袖,想帶她去邊上悄悄講點事情。
趙言钊這手剛碰到路瓊袖子邊緣,啪一聲脆響響起,在深夜空曠的小區裏,蕩起陣陣回音。
陸明霁不知什麽時候擡起頭,那一巴掌拍就是他拍在趙言钊手背。
趙言钊我操一聲,嗷嗷叫:“你怎麽不打死我呢!”
陸明霁鑲金的嘴巴封死,不講話,又低下頭。
路瓊半彎下腰,伸出一只手遞給陸明霁。
陸明霁撩起眼瞥瞥她,沒什麽表情,慢吞吞把左手放在她掌心。
趙言钊被刺得眼睛疼,心也被好兄弟的區別對待傷到。
他背過身點支煙,快要打火想起路瓊還在,就把煙卡到耳朵上。
借着樓裏燈光檢查一下自己的手背,陸明霁那一巴掌沒收力,他手背被抽出一個顯眼的巴掌印。
拍照留作證據,等他醒來一定要索要補償。
那邊路瓊揉揉陸明霁的掌骨,無聲哄着他,站直身體,手還牽着陸明霁,朝趙言钊那邊走兩步:“怎麽了?”
趙言钊扭頭瞄一眼陸明霁,努努嘴:“還不是他。”
陸明霁在國外出差這事他們幾個發小是知道的,但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是他去會所請人吃飯,吃完飯要走時被經理攔下,經理告訴他陸明霁也在,就一個人,在他們那間專屬包廂裏,要了好些酒。
經理不是事多的人,陸明霁要是正常去吃飯、去玩,經理不會閑得慌去關注他。
是陸明霁要酒要太多,經理才惦在心上,怕出什麽事,猶豫要不要找易駿,恰好碰到趙言钊,經理清楚他們幾人要好,那就找誰都一樣。
趙言钊到包廂時,陸明霁已經喝空挺多酒瓶,他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陸明霁那嘴巴就跟塗過502膠水一樣,閉得死緊。
趙言钊了解陸明霁,他不想說的事情誰都撬不開,就默默坐邊上陪着他,等他喝夠,再送他回家。
“感覺陸哥今天心情不太好,喪喪的。”很像他們剛分手後的狀态,文藝點的形容就是只剩一副軀殼,靈魂不再,怕路瓊不愛聽,趙言钊吞回這個比方:“你們吵架啦?”
天地可鑒趙言钊真不是想八卦,主要是陸明霁上次喝醉求婚路瓊他在場,這次陸明霁喝醉他送人回來。
見證的名場面一多,他對路瓊和陸明霁的感情就有一份說不清的責任感。
“沒吵。”路瓊才舍不得跟陸明霁吵架,她哄他還來不及:“我大概猜到了,謝謝你送他回來。”
趙言钊懂事,聽路瓊這麽說就止住再往下打探。
“那你們快上樓吧,早解決早好。”
路瓊點點頭,倒回陸明霁面前,捏捏他掌心,嗓音輕:“回家嗎?”
趙言钊在樓下跟陸明霁較勁較有十多分鐘,萬分無奈之下才叫路瓊下樓,不然他能直接給人送上去。
路瓊就這麽簡單一問,他不抱陸明霁會聽話的期待。
然而他這想法一起,長在花壇圍石那人也還就起來。
路瓊問他:“能自己走嗎?”
陸明霁身體不動,嘴也不動。
路瓊就将他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摟住他腰:“你抱着點我。”
陸明霁就跟得到什麽指令似的,人試探着一點點歪倒路瓊身上。
兩人就像親密無間的連體嬰,互相支撐着往樓裏走。
趙言钊在旁邊呆若木雞。
盯着陸明霁虛浮的腳步,他搓搓眼睛。
剛才還能走直線堪比模特步的人,現在跟被抽出腳筋一樣。
放佛沒有路瓊支着他,他随時都能癱倒在地。
趙言钊在他們二人進電梯前思緒回籠,再次掏出手機,抓拍到一張二人的背影照,發到他們幾個發小群裏。
趙言钊:【你們知道陸明霁有多能裝嗎?】
還他媽幹什麽AI科研,進軍娛樂圈才适合他。
影帝桂冠分分鐘收入囊中。
*
上樓,到家門口。
路瓊逗他,斜擡起頭,鼻尖劃過他下巴:“家門密碼還知道嗎?”
陸明霁極緩慢眨動兩下眼睫,拇指去按密碼。
路瓊趁人之危:“這串數字到底什麽意思?”
陸明霁不僅不說話,還抿起嘴唇。
路瓊扶着他,不好親,就用鼻尖再蹭蹭他:“陸明霁,有沒有人誇過你很可愛?”
陸明霁言語系統終于開機,惜字如金:“你。”
路瓊就笑,沒多在樓道裏逗留。
進屋後,她也沒要求陸明霁換鞋,帶他到沙發坐下,要去廚房給他沖杯蜂蜜水,腳下方向一轉,手腕就被陸明霁攥住。
“我去給你沖蜂蜜水。”她解釋:“一會兒就回來。”
陸明霁固執的不撒手。
路瓊猜測:“是要跟我說什麽嗎?”
她屈膝,要在他腿邊蹲下,被陸明霁阻止,他皺着眉頭,扯着她手臂,按着她也坐在沙發上。
路瓊想看着他,腿擡到沙發上并攏跪坐着,面向陸明霁。
反握住他的手,擱在自己腿上,還傾身親他一下:“想說什麽?”
客廳裏只開着沙發旁邊的落地燈,路瓊搬進來前沒有,是她搬進來後拉着陸明霁陪她去家具城添置。
陸明霁半邊身體被落地燈的暖黃光束籠罩住,他扭過臉,在昏昧中望着她的眼睛:“你想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