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圓圓的生日。
冷墨沒有去公司,許相思也沒有,圓圓那丫頭吵着鬧着要去游樂園,二人帶她去了。
旋轉木馬上,圓圓牽着媽媽的手,歡笑聲就像銀鈴一樣清脆。
木馬下方,俊朗的男人倚靠在欄上,靜靜的抽着煙,深邃的眸光望着那對玩樂的母女,薄唇漸漸掀起。
當音樂聲停下來的時候,許相思牽着圓圓走下來。
“寶貝兒,小心點哦。”
“知道了,媽媽!”
冷墨掐滅了手中的煙,将那個撲面而來的孩子順勢抱在懷裏。
“玩的可開心?”他問。
“開心!只是,爸爸都不和人家一起玩……”
望着懷裏的小精怪微微嘟起了小嘴巴,冷墨笑而不語。
許相思打趣,“看吧,讓你上來你不肯,惹的寶貝兒生氣了吧?”
“有你陪着,就夠了。”
說完,冷墨抱着女兒舉步離去。
開玩笑。
他可是冷氏集團的大少爺,要是被好事者拍到坐在游樂設施上傻笑的樣子,以後哪裏還有半點兒威信可言?
冷墨懷中的小丫頭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瞧見了一處,忙指過去。
“我還要玩那個!”
許相思笑笑,“那個不是玩過了嗎?”
“嗯,那……這個呢?”
“這個也玩過了哦。”
圓圓天真的說,“玩的太多,圓圓都忘記了。”
一家三口愣是在游樂園泡了一天,所有的游樂項目全都玩了一遍,倒也盡興。
之後,一家子在游樂場的餐廳用了晚餐,冷墨給女兒準備了一盒精致的蛋糕,許相思送給女兒一個可愛的米奇玩偶。
出門的時候,圓圓抱着玩偶跑的飛快,身後傳來許相思關切的提醒。
“寶貝兒,不許跑那麽快!”
然而,那小家夥眨眼就沒影子了。
“真是越來越調皮,也不知道像誰。”她苦笑了一聲,卻感到了身畔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冷墨眯着眼睛望着她,唇角似笑非笑。
“你這是什麽表情?”她問。
“還能像誰?”冷墨收回目光,“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拜托,我小時候哪有這麽頑皮,親戚們都誇我文文靜靜的,長大一定是大家閨秀。”
“事實證明,你那幫親戚眼光可不怎麽樣。”
“你……”許相思微微愠怒,擡起小粉拳在男人的身上輕輕捶打了一下。
“你最讨厭了,天天就知道挖苦我。”
沉吟了片刻,冷墨語氣低沉了幾分,“三年前的今天,你過的并不輕松吧。”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許相思腳步停了下來,思緒漸漸複雜。
她記得很清楚,三年前的今天。
“何止不輕松啊。”她苦澀的笑笑,“難産你懂嗎?”
男人腳步頓住,幽深的眸光再次注視着她,臉色晦暗不明。
“真的?”他問。
“可不是。醫生說我底子不錯,建議順産,我就順産呗。可生了足足四個多小時,昏過去又醒過來……那感覺,簡直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個話題,二人從來沒聊過,這還是頭一次。
即便只是聽她輕描淡寫的講述,冷墨竟也能想象的到她當時的感覺。
孤獨,無依,絕望又無助。
冷硬的心竟有些絲絲的抽痛,他發出一聲細不可查的嘆息。
“你早該告訴我。”
“告訴你又怎麽樣呢?”
沉吟五秒,冷墨說,“起碼,我能陪着你。”
許相思沉默下來。
有件事,她至今沒敢和冷墨說。
當時生孩子的時候,她其實不是一個人。陪在她身邊的,是季維揚。
醫生誤以為季維揚是她丈夫,于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把他拉進來,讓他鼓勵自己的妻子。
可季維揚當時也吓得夠嗆,他哪裏見過這個,握着她的手都在顫抖,臉上也是滿頭大汗,就像生孩子的人是他一樣。
後來,她恍惚中叫出來的,卻是冷墨的名字,而季維揚,心碎的做着應答。
“算了,都過去了。現在看到這丫頭聰明活潑的樣子,就覺得受的苦都沒什麽。”
許相思笑笑,上前追趕圓圓去了。
望着她那纖弱的背影,冷墨目光沉沉,似乎若有所思。
不遠處的轉角,圓圓和一個小男孩子撞上,兩個孩子都摔倒了。
“哎呀……”
圓圓的玩偶掉在一旁,而中的甜筒冰淇淋,也全都抹在男孩白色的小西裝上。
膝蓋傳來的痛感令圓圓的眉頭蹙了蹙,終于還是沒憋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男孩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看起來比圓圓大上兩三歲,不過年紀雖小,模樣卻漂亮。
微微卷曲的棕色發,天藍色的眸子就像愛琴海的浪濤,一身白色西裝恰到好處,襯出幾分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和貴氣。
“你,你沒事吧?”男孩上前關切的問。
圓圓委屈的說,“痛……好痛痛!”
見到眼前這模樣可愛的小丫頭哭成淚人,男孩不禁有些愧疚。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米奇玩偶,撿起來,遞到她的面前,開始學米奇說話。
“米斯嘎,木斯嘎,米老鼠!你為什麽要哭呢?啊,我想我們應該呼叫土豆,對吧?”
小男孩一邊說,一邊認真的讓玩偶的嘴巴張開,就像是米奇在說話一樣。
這下,圓圓破涕為笑。
“你也喜歡米奇?”她擦擦眼淚問。
“恩,喜歡……吧。”
男孩回答的牽強,但圓圓卻當了真,笑的更開心了。
許相思快步跑過來,剛才她聽到女兒的哭聲,擔心的不得了。
“寶貝兒,你怎麽……”
她愣了一下,這丫頭居然又笑起來了。
男孩将玩偶還給圓圓,很懂禮貌的向許相思鞠了一躬。
“對不起,阿姨,剛才我不小心撞到了她,都是我不好。”
望着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男孩子,許相思不禁驚嘆了一聲。
這小男孩可真漂亮啊,看起來是個少見的混血兒呢。
“沒關系,倒是你的衣服……”
男孩低頭看了一眼染在衣服上的冰淇淋,笑着說,“沒事的,洗洗就好了。”
“怎麽了?”付完錢的冷墨走過來。
許相思抱起女兒,說,“一定是這丫頭撞到人家孩子了,跑那樣快。”
冷墨打量了那男孩一眼,詢問,“哪裏有不舒服麽?”
“我很好,謝謝關心。”
“你父母呢?”冷墨問,“讓他們過來,我會賠償你的衣服。”
“真的不用了,叔叔,我……我先走了,再見。”
男孩快步走開了。
許相思收回了目光,不禁感嘆,“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家教真好。”
冷墨只是笑笑,“回家。”
兩個黑衣人神色驚慌的快速穿過人潮,找到了那個小男孩,頓時都松了口氣。
“小少爺,我們回家吧。”
“可是……我還想再玩一會兒。”畢竟,難得出來一次。
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觑,只得打電話請示男孩的父親。
“莫先生,小少爺他還不想回去。”
“胡鬧!他長年都在意大利,他母親把他慣壞了,趕緊把他帶回來。”威嚴的聲音不容抗拒。
黑衣人挂掉電話,歉然低頭。
“對不起了,小少爺,先生讓你回去。”
男孩看了看一眼游樂場,夜幕中絢爛的燈光,将他漂亮的眼眸也染成了彩色。
“好吧。”他失落點頭。
在給女兒過了個生日後,許相思又回到了公司上班,這天下午,和文宣一起去外面用餐。
餐後,閨蜜二人挽手走在街頭,享受午後閑暇溫暖的午後日光。
“什麽?你要結婚了?”她驚訝的問。
文宣點點頭,含羞帶怯。
“雖然是好事啦,但……我以為你會先訂婚的。”
“反正遲早就要結婚,訂婚這種事,還是能免就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