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涼夏回到自己的寝宮,遣退了所有的侍從,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邊,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漬,身影孤獨的讓人心疼。
從她有記憶起母親就不在她身邊了,所以對于母愛她是陌生的,但是她依然相信母親是愛她的,她只是身不由己,她并不是故意要忘記自己的孩子。
單薄的肩膀在抽泣下微微顫抖,像一只受傷了的蝴蝶,都見過陳涼夏嚣張跋扈,乖張怪異的一面,沒人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因為她總是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也許那堅硬帶刺的外殼只是她不想被傷害的僞裝。
連着幾天陳涼夏都沒有招幸男寵,她的傷口還沒好。
公孫毅卻主動送上門來。
“公主殿下好雅致,大晚上的賞燭。”公孫毅翩翩的走到她身邊調笑的說。
陳涼夏用一記白眼回應他。
“用你管,本公主想幹嘛就幹嘛,想什麽時候賞燭就什麽時候賞燭。”
公孫毅沒跟她繼續周旋口舌,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她。
“這是什麽?”
“傷藥。”
陳涼夏一愣,随即又恢複到淡然的模樣将白瓷瓶接過來。随口淡淡的道了一聲謝。
公孫毅将就着旁邊的小凳子坐了下來,高大的身軀坐在小凳子上顯得有些憋屈,也有些喜感。
陳涼夏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怎麽了?”公孫毅有些不明所以的問。
“那個凳子是我的小冬瓜的。”
“小冬瓜?誰?”公孫毅更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小冬瓜……哈哈……是我養的小狗。”陳涼夏笑得人仰馬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不由得吸了口冷氣。
公孫毅有些尴尬的站起來走到一旁的不在理會她。
“喂,生氣了?”
“沒有。”
“好了好了,別那麽小氣好不好。”
陳涼夏沒有等到公孫毅的回答,也不在意自己打趣的擺弄是裙子。
“你……很愛你的母親?”公孫毅猝不及防的問了一句。
“什麽?”
陳涼夏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忘記了你是誰,你依然愛她嗎?”
陳涼夏沉思的幾秒。
“愛,即使她并不記得我,我依然愛她。”
“難道你不恨嗎?恨她抛棄了你。”
“不,她沒有抛棄我,她很可憐,她只是忘記了我,也許她曾經很愛很愛我。也曾不顧一切想要保護我。”
公孫毅沒說話,他在思考着什麽。
真的可以不恨嗎?如果你用盡全力去愛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抛棄,或者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真的不會恨嗎?
“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公孫毅扭頭就離開了。
陳涼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也許他也是一個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唉這麽可憐。
傷好了之後的陳涼夏又是一條好漢。吃喝嫖賭一樣不落,在別人看來她又回到了那個盛氣淩人的嬌嬌公主,甚至比以前更加變本加厲,但是也許只有陳涼夏自己知道,她這樣做無非是在證明她并不孤獨。
一年一度的狩獵大賽又開始了,陳涼夏每年都是主角,不僅因為父皇最寵愛的是她,排場最大的是她,而且最能狩獵的也是她。
這一次也不例外,所有人都整裝待發,而她也是早早就欽點好了随行的寵男團。公孫毅和李墨也在其中。
“公孫毅,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狩獵,讓你見識見識我大涼夏的威武,哦不,你已經見識過了,哈哈。”陳涼夏用她誇張的笑法表達了自己的惡意。
但是公孫毅好脾氣的沒有反駁,只是默不作聲,當然一般他不說話陳涼夏都是當他默許了。
至于李墨,帶上他純屬是交情好,不忍心讓他留下來對着一幫矯情的男人勾心鬥角。
二公主陳伯玉也造訪了公孫毅的小院。
“公孫将軍,這次狩獵是一個好機會,能不能除點陳涼夏就看這次了。”陳伯面部猙獰的說着,随後又對着公孫毅姣好的笑着。
而公孫毅也是無聲的附和着,原來他那麽輕易就同意随行是有原因的。
狩獵出行當天,所有人都早早的準備妥當在宮門口等着皇上。只有陳涼夏事不關己的緩緩從床上爬起來,懶羊羊的讓侍從伺候着洗漱穿衣,用早膳。
之後步伐輕快随意的逛到宮門口,此時除了皇帝只有她沒到了,她端莊的拖着她長長的裙擺走在大理石的路面上,引來大家的紛紛側目。
不是要去狩獵嗎?大家都穿着短服,為什麽她卻穿着宴席穿的長裙?
陳涼夏走到一半,皇帝也來了,一身幹練的短裝,意氣風發。
“涼夏呀,才起來嗎?”
“父皇,女兒的裙子好看嗎?”陳涼夏不是沒有看見其他公主王子對她的打扮鄙夷的眼神,她不想說,她只是用另一種方法讓他們閉嘴。
“好看,我的涼夏穿什麽都好看。”皇帝寵愛的牽着陳涼夏的手并肩走向等待已久的隊伍。
這就是陳涼夏,涼夏國所有的不公平全都發生在她身上,仿佛又是那麽的自然。
狩獵場永遠都是勇者的天堂,而陳涼夏無疑就是那麽勇者,比賽才開始不久,許多人還一無所獲,她就已經獵到了兩只兔子,一只鷹。
比賽是分組的,兩個人一組,一男一女,比賽時間為一天,時間結束後哪一組狩獵到的獵物多哪組就獲勝。
而陳涼夏是孤傲的,她永遠只和自己一組。
公孫毅和李墨一組,當然他們都是陳涼夏的男寵,沒有女人敢要,也沒有男人想要,所以只有他們組隊。
陳伯玉和另外一個王子一隊。
比賽正在如火中天的進行着,大家都非常努力的表現,想要在皇上面前得到誇獎,當然也有消極待戰的,比如公孫毅和李墨。
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大男人,明明自己就是那麽可恥的男寵,還非要嫌棄對方的身份。
陳涼夏正在追逐一只小鹿,小鹿越跑越偏,但是她喜歡那只漂亮的小鹿,她要得到她。
突然撲通一聲,眼前一黑,陳涼夏失去了意識。
那是一個十幾米深的坑,陳伯玉專門為她準備的,現在終于派上用場了。
陳涼夏連人帶馬一起掉進了坑裏。
等她醒過來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坑裏面還有積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天色越來越暗,溫度也越來越低,她開始在坑裏面瑟瑟發抖,大聲喊叫,拼命往上爬,她都試過了,沒有用,地方太偏僻了,根本沒有人能聽見,坑裏的積水使坑壁十分的滑,根本沒有附着點。
陳涼夏開始焦急,她從來不害怕死,也從來不害怕野獸,怪物。但是她怕黑。
從有記憶以來她每天晚上都是點着蠟燭睡覺。沒有人陪,她更不敢一個人呆在黑暗裏。
狩獵規定的時間到了,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往回走,帶着自己一天的戰利品。
公孫毅和李墨什麽樣子出去的,就什麽樣子回來。什麽也沒多,什麽也沒少。
大家都很開心,沒有人注意到陳涼夏沒有回來,她平時沒什麽朋友,她不去招惹別人,別人絕對不會主動來招惹她。
就連坐在主桌上的皇上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沒有回來,一來是她實在是太野了,二來皇帝完全給她自由,換一種說法,他有太多比她更重要的東西。
只有李墨一直在等她,見她看不回來,焦急的嘟囔:“公主怎麽還不回來呀,天都黑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公孫毅不喜歡這個優柔寡斷的男人,所以他躲李墨好遠,但是他的這句話他聽見了。
沒回來?出事?
公孫毅下意識往陳伯玉的方向看了一眼,剛好她也正在看着他。
驕傲得意的眼神。
糟糕!
這個時候不能當年去質問她,如果把她問急了,她有可能毀屍滅跡,她說過她要除掉陳涼夏。
公孫毅悄悄的一個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