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到縣衙是找謝棄塵探聽消息的,卻看到從裏面出來的木蘭。木蘭因辛夷花差點被砍頭,現在又被突然被釋放,多倫正好想從她身上追查辛夷花背後之人的線索。但他怎麽也沒料到,居然會見到黎朵,她沒有死,她還活着。
當日大火,他和吳提趕到時,幾座帳篷已經燒成了灰燼。他還記得當時吳提臉上絕望痛苦的表情,所以他相信黎朵真的死了,他的心就像被凍上一樣難受。他是欣賞和喜歡黎朵的,在草原上沒有一個姑娘像她一樣,聰明、漂亮、善解人意、心靈手巧,雖然她大多時候都是躲着他,也總是為吳提着想。
現在,她又活生生的出現了,怎麽能不讓他驚喜呢。多倫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高興地看着芷清,心裏有好多話要說,但看着她的時候,又好像都忘了。
木蘭奇怪地看了眼突然出現的多倫,他正抓着一臉錯愕的芷清,不由得走過去推了他一把,擋在芷清面前說:“喂,莫将,不許你欺負我朋友!”
“我怎麽可能會欺負……”多倫望着木蘭生氣的樣子,多少恢複了些理智,笑了笑說:“我們是朋友。”
“你們怎麽可能是朋友!”木蘭不怎相信眼前這個人,轉身問:“芷清,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芷清慢慢從與多倫相見的震驚中緩過神,聽木蘭叫他莫将,心中已經想好了借口。她對木蘭點點頭,道:“莫将從西域販馬到中原經常要路徑柔然,我們是在那時候認識的。他是個好人,還幫過我。”
木蘭這才放心地笑道:“我知道了,難怪他看起來很吃驚,一定是你回了五鳳谷跟他很久沒見了。”
“你怎麽回的五鳳谷,你不是……”多倫問得很急,只是木蘭在場,他收到芷清眼中的暗示沒有問出後面的話。
芷清拉起木蘭的手,“木蘭,你好不容易脫險,還是先跟花爺、纭姨回家,我也這就回去。”
“那也好,我先跟爹娘回去,你也快點回家吧。”
芷清點頭,看着木蘭一家人離去,才擡頭看向多倫,“是烏洛侯救了我。”
“那為何吳提卻不知,我們都以為你死了,烏洛侯從沒說過你還活着。”
“放火要殺我的人是大那,他是丞相的人。”芷清看見多倫眼中閃過驚疑,以金蠶子在柔然舉足輕重的地位,要撼動他可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的。“烏洛侯擔心我有危險,把我安置在王庭外的客店裏,之後丞相一直派人監視,又把吳提王子派往西域,他一直沒機會說出真相。”
多倫很是不解地搖頭,“可是大火那晚,在你燒焦的帳篷裏确實有一個女人的屍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我們都以為是你。而且就算吳提不在王庭,還有我啊,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看着有些激動的多倫,芷清卻一臉平靜,“我不想卷入柔然王庭的陰謀中,我是魏國人,只有我的家鄉才能給我想要的平靜生活。至于你說的女人屍體,烏洛侯從沒對我說過。”
“這麽說,吳提身邊的烏洛侯也有可疑?”多倫皺了皺眉心不無安慰地說:“或許這其中還另有問題,我柔然正上下一心擊敗魏國,丞相一向忙于政務,他有什麽理由殺你?”
“我知道自己只是個小小侍女,在王子與丞相眼中不值一提。丞相為人如何,或許多倫王子日後會有答案。我只知道,我聽到他說希望你與吳提王子不和,這其中有什麽玄機和目的,我沒有聽到,但是他發現有人偷聽之後就派了心腹來殺我。”
“對不起,黎朵,我絕對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這件事,我回柔然以後一定會仔細查證。不管怎麽樣,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多倫是個聰明人,這件事無論他相信與否,只要他上了心就一定會提防金蠶子。雖然他和吳提兩個人不冷不熱,但多倫是個非常重視兄弟手足的人,讓他知道真相也許對吳提王子也會有幫助。
芷清見他說得這樣鄭重也稍稍安了心,不過馬上又對他來到五鳳谷的用意産生了懷疑,她直截了當地問:“多倫,不,我還是叫你莫将吧。你來五鳳谷究竟是為了什麽?”
“我……”多倫一陣遲疑。當被這樣問的時候,他才驚覺,站在他眼前的人已經不是草原上柔然王庭裏的黎朵,她是芷清,是個魏國人。“我不想騙你,但事關柔然,我不能告訴你。”
芷清低下頭仔細思量,希望能猜出他的來意,不過這時,一同來到五鳳谷的也術、社倫、少頓三個人見多倫王子遲遲未歸到了縣衙這邊來尋他。芷清看見他們走過來,不願久留,“你的手下來了,我要回去了。”
“你住哪裏?”多倫又拉住芷清問。
“郊外三裏的洛神莊園。”
芷清回到洛神莊園,八爺爺正在午睡,她不敢驚擾他老人家只好先去找春綢。她走進房裏時,春綢正在坐在繡架前繡東西。
“在繡什麽呢?”芷清好奇地在旁邊看了看,“梅蘭竹菊四君子圖?”
她記得春綢之前說要繡一幅這樣的圖,但是為了趕繡莊的一批活兒沒時間下針,這些天又趕上繡女選拔,她要趕制展示的繡品,之後又是木蘭差點被砍頭。發生了這麽多事,第一幅梅花圖已經快繡完了。
“閑來無事随便繡着玩的。”春綢随手拿緞布将繡品蓋上,拉着芷清坐到桌前,問道:“你一個人去找謝将軍,怎麽現在才回來?”
提起謝棄塵,芷清一肚子火兒,她忍氣道:“我被謝将軍關進了大牢。”
“什麽,你……”春綢還沒叫出聲就被芷清捂住了嘴,等芷清放開她,才小聲責備地說:“你敢去觸怒謝将軍,不要命了!要是讓八爺爺知道,我看你怎麽說。”
“春綢姐,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告訴爺爺的。”芷清篤定笑笑,然後問:“謝将軍為什麽會放木蘭,他不是說木蘭非死不可嗎”
春綢搖搖頭,“這個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木蘭馬上要砍頭的時候,皇上的诏令到了,之後謝将軍就下令放了人。”
芷清心裏一陣冷笑,撇撇嘴。她看向春綢,“春綢姐,我被關到現在才被放出來,還沒吃飯呢。”
春綢斜了她一眼,站起來道:“走吧,我去廚房給你弄些吃的。”
芷清笑着趕緊站起來,臨出門時,正好看到昨天作為展示的仕女圖,她用手指摸了摸底紋和織繡的絲線, “已經挂起來了?”
“一副普通的織繡罷了,和你的比差遠了吧。還不快走,你到底餓是不餓?”
芷清猶疑地收回繡品上的手……一般長時間放置的繡品才會出現松線的問題,不過只要針線夠密,即使有了略微的松弛眼睛也看不出來,除非用手仔細摸才會感覺到。春綢姐應該只是急于要完成繡品才會出現這種小問題吧。芷清暗自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她深吸一口氣,出了房間,追上了前面的春綢。
趁着夜色,謝棄塵帶着柔然敲定的和親圖圖樣再次拜訪了洛神莊園,這幅圖被命名為‘百花争豔’,由一百朵繁複的花朵繪成,也包括魏國禁令多年的辛夷花。這幅圖要怎麽繡、該怎麽繡,謝棄塵專程來請教八倍蠶老先生。
要在半年內繡成如此複雜的和親圖是柔然給魏國出的一道難題。他二人讨論了許久,終究和親圖不能由一家繡莊獨立完成,只能把圖分為春夏秋冬四部分各自織造再來連綴,方能确保時限內繡出和親圖。對于八爺爺想出的法子,謝棄塵也贊同,至于主持一位就交給錦繡山莊的絲娘擔任。
輕輕地敲門聲打斷了謝棄塵與八爺爺額談話,芷清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裏端着一盒熏香。這香有寧神安眠的功效,八爺爺年紀大了,晚上有時會睡不安穩,芷清特地請天星堂的羅醫師幫忙配了安神香,每晚為爺爺點上。不過客人還在,她這時候出現并不合時宜
“爺爺,天色已晚,我已經把香點上了。”芷清說完,似乎才發現屋子裏有客人一樣,驚訝道:“這麽晚了,謝将軍還在啊?”
謝棄塵一臉尴尬,立刻起身,“天色已晚,在下打擾老先生休息了。”
“無妨。”八爺爺看了眼芷清,才道:“将軍說的是國家大事,我等理應全力配合。”
“多謝老先生體諒。”謝棄塵點了點頭,“謝某這就告辭了。”
不等八爺爺說話,芷清右手一伸,“将軍請。”
謝棄塵斂起神色看了看芷清,正要擡步離開,卻被芷清手裏的熏香嗆了一下,他咳嗽了兩聲,“打擾了。”
等謝棄塵走後,八爺爺站起來敲了敲芷清的腦袋,“你跑出去一天不見人影,怎麽回來也不跟爺爺打招呼,現在倒好,還在謝将軍面前失禮。”八倍蠶嘆了口氣,又道“早點歇着,明天跟我一起去織錦堂。”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周五兩天外出培訓,所以沒及時回複留言。昨天那一章是提前寫出來的,今天這章回來之後寫的,實在太累了,所以今天發文很晚,Sorry!
我要爬走睡覺了,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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