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她又不是丘比特……”
就在這時,一道昏黃的光線映照過來,正照在二人的身上。
那道光柱盡頭,站着一個模糊的影子。
輕咳一聲,冷墨松開了身下那個吓到小臉煞白的小女人,鎮定起身。
“你們,是誰?”蒼老的聲音,意大利語。
那是一個披着厚厚鬥篷的老者,衣着有些邋遢,帽檐之下,滄桑的老眼盯着他們。
“打擾,我們是流落到這裏的游客。”冷墨的意大利語意外的流利。
“這裏是聖米歇爾墓地,亡者在此安息,請你們保持肅靜,保持理智。”
說完這話,老者拎着一盞老舊的油燈,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許相思掙紮着爬了起來,嗔怪的目光狠狠向冷墨等過去。
“都怪你!”
“怪我什麽?”
“我都說了不要在這裏了,可你……還好我們沒來得及脫衣服,否則,還不被那老頭子看光了?”
聽她這有些慶幸的話,冷墨忍俊不禁的笑了。
他坐了下來,又往篝火裏添了幾塊碎木板。
許相思貼着他坐下,好奇的問,“吓死人了,剛才這老頭看起來陰森森的,你說他該不會是……”
“許相思,麻煩你想象力不要這麽豐富,更不要再看太多毫無營養的恐怖片了。”
她撇了撇小嘴,“什麽嘛,我哪裏有看很多……”
“這裏是墓地,這老人,應該是守墓人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這裏沒有活人呢!”
添完了柴,冷墨說,“好了,睡吧。”
“我不敢,你說這老頭要是萬一再回來,而且我們都呼呼大睡……”
“你先睡,我看着。”
“好,我先睡,等我睡醒了換你!”
許相思躺了下來,小腦袋枕在男人的大腿上,面前是溫暖的篝火。
很快,她安然入睡了。
只是,她這一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她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到教堂門外的晨曦。
“哎?已經天亮了?”
男人依舊保持着她入睡時候的坐姿,淡淡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說好的換我睡呢?許相思,你是豬嗎?一睡不醒?”
她吐了吐小舌頭,歉然的笑笑,“太困了,話說,你為什麽不喊醒我啊?”
冷墨沒有理會她,試着起身,身子卻明顯趔趄了一下。
“冷墨!”許相思趕緊扶住他,“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頭暈嗎?”
她還以為冷墨受了風寒,說着,還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想試試溫度,卻被冷墨不經意地拂開了。
“我沒事。”
只是腿麻而已。
他的腿被這小東西當枕頭枕了半夜,看她睡的那樣香甜,他也不忍驚醒她,不酸才怪了。
冷墨站着恢複了片刻,待腿不再酸麻了,邁開了大步。
“走了。”
許相思趕緊起身跟着,走出兩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尊聖母瑪利亞。
她拉住了冷墨,“等等,先別走嘛。”
“怎麽,你想在這裏安家?”
“不是啦,手機給我,咱們合個影吧?我手機沒電了!”
“……”冷墨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會兒,他口袋裏的手機已經被那小東西摸去了。
“來,看鏡頭!”
她一手舉着手機,面對鏡頭笑的倒是燦爛,一旁的冷墨卻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哎呀,笑一笑嘛!”
冷墨被磨的沒辦法,這才勉強扯開嘴角。
“好,保持住哦!”
伴随着一道閃光,二人被定格在畫面之中。背景,便是那尊瑪利亞,還有瑪利亞背後的彩色玻璃花窗。
“美顏……發送!”望着發到冷墨朋友圈的照片,許相思滿意的點點頭。
冷墨皺皺眉,一把将手機躲過去,作勢要删。
“別啊!”她趕緊阻止,“幹嘛要删掉,留着不好嗎?”
“我從不發自拍。”
“俗話說,這男人和女人結了婚啊,就要取長補短。你從不自拍,我是自拍狂魔,所以,你得及早習慣!”
“我們還沒結婚。”
“哎呀,馬上不就結了嗎?”
“誰說我要娶你?”
“……”許相思愣住。
她望着那個步調悠然離去的背影,氣呼呼的追了上去,糾纏不休。
“好你個冷墨,你要是不娶我,我就纏着你,讓你誰也娶不成!”
二人拌着嘴去了碼頭,乘上了鳳尾舟,迎着海面的浪花和微風,徐徐駛離這座島。
走出很遠,許相思回頭看了一眼。
聖米歇爾墓地依舊坐落在碧海之上,那樣安靜,就像這樣安靜了幾個世紀。
在這裏,她和冷墨彼此相守的一晚,她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吧。
回到了威尼斯城鎮,許相思當即回到了旅館。
哼,許安然……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就在她憋着一股勁兒想要找許安然麻煩的時候,卻被旅店老板告知。
“那對夫婦啊,一早就退房走了。”
“他們走了?”
“是的,那位夫人拉着那位先生走的,在辦理退房的時候,那位先生看起來似乎還有些不太情願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思思?”
許相思驀地回首,便見到季維揚高興的快步上前,“你回來了?”
“嗯,剛回來,話說,你不是走了嗎?”
“今天一早,安然突然就鬧着說離開威尼斯去米蘭,我被她纏的沒辦法,就先走了。可我不知你去了哪裏,電話也打不通,想想還是回來等你才放心。”
季維揚說着,又打量了她一番,“話說回來,你一個人去哪裏玩了?好歹說一聲,不然我會擔心的。”
許相思心裏隐隐有些感動,正想開口,卻有一道幽冷的語氣率先響起。
“市長大人,與其擔心別人的未婚妻,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的妻子,讓她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季維揚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循着聲音來處看去。
旅館大廳的一張圓桌上,冷墨靜靜的坐在那裏,目光沉沉。
季維揚回過神,語調低沉幾分,“冷先生,你也在?”
許相思笑着解釋,“偶遇罷了。”
他有些在意的問冷墨,“不知冷先生方才這話,是什麽意思?”
圓桌前的男人緩緩欠身而起,再渡步過來,先是看了許相思一眼。
“我這麽說,當然是有原因。你的妻子她……”
“好了好了,別說了!”
許相思趕緊讓他打住,在季維揚看不見的角度,拼命朝男人擠眉弄眼。
冷墨沉吟幾秒,冷哼了一聲,渡步上樓。
這倒是讓季維揚有些茫然,“思思,他……”
“沒什麽啦,他的意思是讓你照顧好安然。對了,你們不是要去米蘭嗎?”
季維揚總覺得有些古怪,正狐疑間,被許相思推出了旅館。
“安然應該還在等你吧?異國他鄉的,她還帶着孩子,你可不能讓她久等才好。”
男人本想再問,卻見到許相思已經站在門口向他揮手了。
“拜拜,回國見!”
季維揚不禁輕笑,揮揮手,上了一艘鳳尾舟。
直到季維揚漸漸遠去,許相思這才收回了目光,微微松了一口氣。
好險,剛才,冷墨差點兒給說出來了。
她自有她的打算和顧慮。
許安然耍手段令她被困墓地,她确實很生氣,質問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可,她卻不能讓季維揚知道這件事。因為許安然的性子,已經讓季維揚有些不耐煩了,甚至隐隐生出了離婚的打算。
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遷怒許安然的吧,萬一他們真的離了婚,孩子可憐不說,她這個妹妹還不從此恨死她了?
這件事情,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許相思本想出來散心,以掃除郁悶心情的,但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也不想那麽早回去,便想多玩幾天。
冷墨沒說什麽,一通電話給集團交代了幾句,便暫時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和壓力,陪着許相思逛遍了水城。
這幾日,過的倒也清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