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許相思和冷墨回了國。
車子在冷宅的花園中停穩,老管家趕緊迎了出來,恭敬鞠躬。
“先生,大小姐。”
冷墨問,“家中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只是老夫人她……”老管家遲疑。
冷墨皺皺眉,“她怎麽了?”
“啊,也沒什麽,只是她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可能是因為……不過現在好了,大小姐回來了。”
“上樓看看她吧。”冷墨說。
許相思點點頭,将行李遞給老管家,先上了樓。
推開那扇古樸的門,她一眼見到了久違的冷母。
那老婦人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夕陽,幾縷昏黃的暖光,映照着她那兩髻蒼蒼的白發,背影竟透着幾分遲暮之感。
“伯母……”許相思輕喚了一聲。
木椅上的老婦人身子微微一顫,緩緩側過臉龐,眼見着許相思走到跟前,滄桑的老眼中總算有了神采。
“丫頭,你……你回來了?”她欣喜難掩,不禁握住許相思的手。
“嗯。”許相思點點頭,“我回來了,對不起,伯母。”
冷母喜極而泣,擦拭着淚水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可知你走的這些時間,我有多擔心你,茶也不思,飯也不想……”
望着老婦人那明顯消瘦下去的臉,看起來竟又蒼老了幾分,許相思瞧在眼裏,不禁有些難受。
這本是她和冷墨間的事,冷母這樣的年紀,還要為他們牽腸挂肚。
“對不起,伯母,讓您擔心了。”
“丫頭,你告訴我,婚禮當日,你為什麽要走呢?”
這件事,說來可話長了,許相思也不想讓這老太太再多生憂慮,于是便不再細說。
“伯母,只是因為一點誤會罷了,您放心,現在已經解決了。”
冷母也沒有深究,許相思回來了,她也就放心了,眉眼漸漸展露慈祥。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叫喊。
“媽媽!”
緊接着便是一串奔跑的腳步聲,許相思剛回首,一個軟萌軟萌的小丫頭便撲在她的腿上。
圓圓緊緊抱着她,圓乎乎的小臉揚起看着她,笑的開心。
“寶貝兒,媽媽回來了,開心嗎?”
“開心!媽媽不在,都沒人給我講睡前故事了呢!”
許相思笑着抱起女兒,“管家伯伯沒有給你講嗎?”
圓圓嘟着小嘴說,“管家伯伯給我講了,但他總是比我先睡着。”
她的話,倒是把許相思逗樂了。
“媽媽,你不是說給我帶禮物嗎,禮物呢?”她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那裏面寫滿了期待。
“當然有啦!”
許相思依依不舍的放下她,打開旅行包,将禮物送給了那丫頭。
“當當當當……你看這是什麽?”
那是她從威尼斯玻璃之城Murano買的工藝品,外形看起來像個小巧玲珑的魚缸,在一片幽藍的光輝之中,幾條栩栩如生的小金魚似在游動。
“呀,小金魚!”
圓圓高興的接過去,把玩了一番,好奇的問,“唉?媽媽,這小金魚是假的?”
“當然了,這裏面的水和金魚,全都是玻璃做的哦,喜歡嗎?”
“喜歡!太漂亮了,謝謝媽媽!”
孩子總是容易滿足,開心的在她臉上啄了一口,就抱着小魚缸玩起來了。
冷母收回了慈祥的目光,問許相思,“丫頭,你和墨兒的婚事,不可再耽擱了。”
許相思紅着臉說,“這就要看冷墨了。”
“我會催催他的。雖然之前已經告知賓客婚禮延期舉行,再拖下去,怕是會被見笑話。再說,我也想早點見到你和阿墨組成家庭,這樣對孩子也好。”
許相思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羞澀的笑笑。
這一趟威尼斯之行,玩倒是玩夠了,雖然有些不太情願,許相思還是回到了集團上班。
“什麽?已經見面了嗎?”
辦公室裏,傳來了許相思驚訝的呼聲。
“噓!”文宣趕緊讓她小聲點,回頭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許相思壓低了聲音,“你帶李木見了阿姨,那阿姨怎麽說?”
“她不同意。”
“不同意?為什麽?”
文宣嘆息了一聲,臉上寫滿了無奈。
“思思,李木這人木頭樁子一個,見了我媽,一句好聽的奉承話都不會說,就只會拘謹的坐在那兒推眼鏡,好歹誇我媽一句“阿姨真年輕”吧?”
許相思笑了。
“還有啊!”文宣苦惱的接着說,“我媽這人呢,你更清楚,雖然平日裏人還算好說話吧,可在給我找男朋友這方面非常苛刻,李木走了之後,她直接說李木不行,我和她吵了一架,現在還不說話呢!”
這番話,聽的許相思唏噓不已。
文阿姨是個很熱情的人,要說缺點的話,就是多少有些勢利——在給文宣選男朋友方面。
她的思想還是有些守舊的,再加上又是單親媽媽,認為辛苦生了這麽一個漂亮的女兒,就一定要嫁個有錢的男人,這樣文宣不會受苦,全家還能跟着享福。
況且,文宣還有個在外地上學的弟弟,日後買車買房結婚,可不都是一大筆花銷。
許相思安慰,“好啦,阿姨也很辛苦的,一個人養大你們姐弟,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
“我看,她已經走火入魔了。整天給我物色一些有錢人,什麽上市公司老總啦,富二代啊,可她也不想想,人家有錢人怎麽能看得上我呢?”
稍微總結了一番,許相思問,“這麽說,阿姨是嫌李木沒錢了?”
“是啊,她在聽說李木只是個助理的時候,當時就不高興了,因為他覺得他或許得是個老板。”
許相思唏噓不已,“那,關于阿姨不同意這件事,李木他知道嗎?”
“不知道,我哪敢告訴他啊?”
就在這時,李木來了。
今天的他,顯然是刻意打扮一番了,一身西裝筆挺帥氣,平日裏那副略顯老土的眼鏡都換成了隐形的,就連皮鞋都擦拭的锃亮。
他看起來意氣風發,手裏還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見了文宣,快步走來。
“你這是要幹嘛?”文宣問。
“我想,今晚再去拜訪一下你媽。”
“啊?為啥?”
李木搔搔頭說,“我總覺得上次見面她對我似乎不太熱情,我覺得我得試着送點禮物,這樣或許能讨好她。”
許相思和文宣面面相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對了,思思,今天我和文宣會提前下班,過來和你說一聲。”他又對許相思說。
許相思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文宣遲疑了片刻,終于還是艱難開口了。
“那啥,李木,我實話和你說了吧……唔唔唔!”
她話沒有說完,因為許相思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你說什麽?”李木問。
“啊,沒什麽,文宣想告訴你,你穿白西裝太亮了,換成黑的或許沉穩一些。”
李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可我覺得也不是很亮啊……”
文宣用只有她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思思,你讓我告訴他啊。”
“可你說了,會傷他自尊心的。”
“可……可現在已經瞞不住了啦!”
“說了又怎樣,你還能和他分手不成嗎?”
“當然不會了,大不了,偷偷打游擊呗,實在不行偷偷領證,先斬後奏。”
許相思苦笑,“你這樣會把阿姨氣昏過去的。”
“那……那我該怎麽辦嘛!”文宣苦惱不已。
她二人在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李木聽不見,于是狐疑的眯起了眼睛。
“我說,你們倆……”
“沒什麽。”許相思搖搖頭,接着說,“對了李木,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李木不屑地輕哼一聲,“按照以往的慣例,你的好消息,我永遠都高興不起來。”
“我保證這次不會。”許相思緩緩起身,語氣少有的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