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會場內,鴉雀無聲,成員們個個面色凝重,心中卻各有思量,空氣靜的落針可聞。
票數統計結束。
冷墨語調淡淡的說,“現在,宣讀票數。莫先生,祝你好運!”
“不好意思,我莫某向來好運纏身,這一點,不需要你擔心。”莫懷仁冷哼一聲。
公證人開始宣讀票數,所有人都豎起耳朵靜聽。
許相思忽地有些緊張起來,捏在一起的小手裏滿是細汗。
拜托,一定要成功!
“關于莫懷仁先生是否能繼續留在商人聯合會的投票,現在開始宣讀票數。”
“同意票,二十六。否定票,三十一。棄權,三。”
“綜上,莫懷仁先生,您将不再是濱城市商人聯合會成員。”
“什麽!”莫懷仁驚坐而起,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們有沒有搞錯?!”他厲聲質問。
冷墨似笑非笑,語氣帶着幾分戲谑,“莫先生,若是懷疑本次投票的公正性,不如親自過目。”
莫懷仁自然不信,氣勢洶洶的上前,順手将一名公證人推搡到了一邊。
“閃開!”
他抓起了一把票,看一張扔一張,轉眼間,地上一片淩亂。
可越到後面,他的臉色愈發慘白。
直到,最後一張票從他顫抖的指縫裏滑落下去。
“莫先生,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冷墨問。
莫懷仁氣的渾身發抖,兩步上前揪住一個坐在會議桌前的人的衣領,怒目而視。
“你有沒有投給我!”
“投了……”
他又問另一人,“你呢!”
“莫先生,我也投了。”
“是誰!”他勃然大怒,環顧四望,“誰沒有投我,誰!”
在他那近乎瘋狂的質問目光下,有人低下頭,有人假裝看向別處。
也不怪他如此失控。
按照他的預算,商會內一大半成員都已經被他暗中拉攏,與他身處同一戰線。可這投票結果,卻分明說明有不少人背叛了他!
許相思微微蹙眉,冷着小臉說,“老狐貍,輸了就是輸了,你這是做什麽,也不怕人看笑話?”
“你給我住口!”
“我偏不!”許相思冷笑,“老狐貍,你作惡多端,落得這個結局只是時間問題!但我告訴你,還遠遠沒有結束,你的境地,會變得比現在更慘!”
“你……”
“當初,你是怎麽陷害我父母的,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僅僅因為收購不成,你就活活把他們逼死!總有一天,你會遭報應,等着瞧好了!”
“……”
莫懷仁大勢已去,臉色已經是蒼白如紙。
他被氣得渾身發抖,跌跌撞撞後退了幾步,無力跌坐回了椅子上,五指用力地抓着心口,大口喘息,汗水淋漓,一臉的痛苦之色。
“莫先生!”
皮特吓壞了,趕忙往他口袋裏探,掏出一瓶藥,趕緊給他喂服。
莫懷仁的樣子,倒是吓到了不少人,人們議論紛紛,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許相思緩步繞過了桌子,雙手負于身後,渡步到莫懷仁的面前站定。
見到那老狐貍痛苦喘息的樣子,她笑的眯起了眼睛。
“老狐貍呀,有心髒病,就不要情緒波動,更不要動怒嘛。你看,衆目睽睽之下,可一點兒也不體面。”
“你……呃!”莫懷仁翻起了白眼兒。
林俊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此刻也不甘寂寞,步履翩翩走上前來。
“小豆丁,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得批評你!”他佯裝嚴肅。
“怎麽了,俊熙哥?”
“人家莫先生已經被氣出心髒病了來了,最是不能情緒波動,你說這樣的話,不是故意讓他動怒嗎?”
“哎呀,我真是不應該,畢竟莫先生一把年紀了,我們要關愛老年人嘛!”
林俊熙微微颔首,“對呀。我知道你和莫先生有過節,但你看今天他敗的多狼狽啊,就當是可憐可憐他也好,別再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免得呀,真給老狐貍給氣死,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你們……呃啊!”
莫懷仁表情愈發痛苦,臉上就像蒙了灰塵,似乎下一秒随時都有可能撒手西去。
“許小姐,林先生!”皮特手忙腳亂地照顧莫懷仁,一邊出聲哀求,“我家先生都這樣了,求您二位就別在這兒唱雙簧了!”
救護車來了,莫懷仁被匆匆擡上了擔架,迅速被擡離了會議室。
一場騷亂之後,會議室內的氣氛又沉寂下來。
冷墨睥睨了衆人一眼,薄唇勾起一抹淡然的笑。
“諸位,今天可真熱鬧,你們說呢?”
下方,冷墨的支持者們微微颔首,而投給了莫懷仁的那幫人,深知大勢已去,個個噤若寒蟬。
他們心裏感到深深的擔憂。
莫懷仁已經完了,可他們還在商會裏呢,現在是冷墨當權,日後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找他們的麻煩,甚至像今日懲治莫懷仁一樣懲治他們呢?
念及此處,這些人不禁心驚膽寒,如履薄冰。
冷墨收回了目光,薄唇吐出兩字。
“散會。”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出去了,林俊熙也告了辭。
方才還熱鬧的會議廳裏,只剩下了冷墨與許相思。
她合上了電腦,緩步走到那屹立于落地窗旁的男人身畔,循着他幽沉的目光看去。
“你在看什麽?”她問。
“看未來。”
“未來?”
“不錯。”冷墨望着遠處腳下繁華的濱城市,笑裏透着幾分與生俱來的傲意。
“終有一天,濱城市都是我們的。”
許相思将小腦袋靠在男人的隔壁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現在,咱們已經打倒了老狐貍,已經沒人能夠阻擋你啦,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冷墨收回了目光,攬住身畔小女人的肩膀,望向她。
“你真的覺得,已經可以高枕無憂了?”
她眨了眨黑黝黝的鹿眼,“不然呢?”
“你錯了。莫懷仁終究是莫懷仁,但凡還有一口氣茍延殘喘,他都能将利齒淬了毒,一旦尋覓到良機,就反咬你一口。”
許相思摩拳擦掌,“那,咱們就把他的牙齒也給拔了,一個不剩,看他還拿什麽咬!”
男人深邃的眼眸映着她得意的小臉,他看着她,忽地笑了。
“你現在,倒也有幾分冷夫人的樣子了。”
她微微嗔怨地拍開男人的手。
“切,我一直都有好不好?”
沉吟片刻,她微微松了口氣,問,“你說,票數怎麽會相差那麽多呢?在這濱城商會裏,他莫懷仁可不缺忠心的鷹犬。”
“可他終究大勢已去。在這種時候選擇明哲保身,不失為明智之舉。”
“這就叫……棄暗投明?”
他捏了捏她的臉蛋,“不錯。”
“讨厭,別再捏我的臉了。”她嗔怪地拍開了男人的手,“臉會被你捏大的!”
至此,莫懷仁正式被濱城市商人聯合會除名,而他本人也在公衆視線中消失了很久,有傳言說,他因為此事一病不起。
除此之外,新一輪的福布斯排行榜發布了。
生意遭受毀滅打擊的莫懷仁跌出前三十,冷墨則以462億美元的淨資産榮登世界排行榜第15位,國內第一位。
為了慶祝冷墨榮登首富寶座,梅姨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冷墨坐在沙發上,報紙攤開在眼前,身後壁爐裏的火苗靜靜跳躍,為他鍍上了一層暖黃色的輪廓。
許相思步伐輕快地走過來,笑着說,“別看啦,該吃飯了。”
“嗯。”
男人合上了報紙,放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女人手中的紅酒上。
那是一瓶産自1982年的Lafite。
“怎麽把它拿出來了?”他笑問。
“當然是慶祝你榮登首富寶座啦!”她笑盈盈的說。
冷墨只是輕笑,“有什麽好慶祝。商海殘酷,起起伏伏,現在是我,明年,不知又會是誰。”
“你那麽厲害,當然永遠都是你啦!”
冷墨緩緩欠身而起,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圓圓呢,還沒回來?”
“應該快了吧,老陳去了好一會兒了。”
話音一落,門外亮起兩道光束,又熄滅。
“瞧,這不是回來了嗎?”
許相思将紅酒放在餐桌上,快步迎出去。
圓圓從車裏跳下來,拎着她的小書包,活潑地向她揮手,“媽媽,我回來啦!”
“外面冷,快進來吧,爸爸在等你吃飯呢。”
“媽媽,我朋友來了!”
朋友?這丫頭,又交了什麽朋友?
在許相思疑惑的目光下,從另一側車門裏走下來一個模樣清秀的小男孩,微卷的金色頭發非常漂亮,一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愛情海的海水。
居然是莫子豪,莫懷仁的兒子。
就在許相思發呆時,莫子豪已經來到她的面前,非常懂禮貌的鞠躬。
“阿姨,我又來打擾了。”
“子豪,你……你怎麽了來了?”剛問完,她又趕緊改口,“啊,我是說,你爸爸不是不讓你擅自外出嗎?”
莫子豪得體的說,“爸爸生病了,家裏就我一個人,所以,沒有人管我。”
“那就進來吧,來。”
目送兩個小家夥手拉手走進大廳,許相思心緒一時有些複雜。
看來,這孩子還不知道冷家和他父親發生了什麽,甚至,還把圓圓當朋友,還會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