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兩個五大三粗的傭人,許相思小臉一冷,狠狠剜了莫懷仁一眼。
“老狐貍,你敢!”
“哼,這裏是我的家,我有什麽不敢?”
莫懷仁眼神示意,兩個傭人大踏步走向許相思,一左一右,把她輕松的架了起來。
“放手,你們放手!”
她掙紮着,懸空的雙腳不安分地亂踢。
管家面色不善地冷笑,“你們兩個都聽見了?莫先生說了,不是請出去,是轟出去,明白嗎?”
“明白!”
說完,許相思像柔弱的小雞仔一樣被架了出去,一路經過花園,穿過泳池和馬場,很快來到了大門口。
兩個傭人一點兒都不懂的憐香惜玉,直接将她丢了出去。
“滾!”
“啊!!”
許相思尖叫着,身子騰空而起,兩秒後,“撲通”一聲落地,摔了個灰頭土臉。
她掙紮着坐起,揉了揉一片生疼的胸,恨得差點兒沒咬碎了一口銀牙。
真見鬼,居然是胸先着地!還好是原裝的,否則還不直接被爆了!
“你們……你們有沒有人性啊!”她氣急敗壞地叫罵着。
門衛匆匆上了鎖,隔着一道鐵門,笑的一臉譏嘲。
“我說,剛才你不還挺神氣的嗎,現在呢?”
“你記得給我轉告莫懷仁那老狐貍,讓他給我記住了,今天的賬,姑奶奶我記下了!”
許相思咬牙切齒的說。
畢竟,面子已經丢了,總得撂一句狠話找補回來不是?
門衛揮揮手,“慢走不送!別再來了!”
許相思餘怒未消,頭也不回,只是朝身後豎起一根中指,以示“尊敬”。
真是倒黴,事兒沒談成不說,居然就被這麽着丢出來,她還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真是氣死個人!
傍晚,當許相思回到冷宅的時候,她那沮喪的模樣,引起了沙發上男人的注意。
冷墨将報紙放下了幾分,薄唇微啓。
“怎麽了,這麽狼狽?”
許相思搖搖頭,“狼狽?哪裏狼狽?”
“臉上有傷。”
“真的?”
她吓了一跳,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匆匆拿起鏡子細看。
果然,額頭上,隐隐有一道細微的擦傷,被流海覆蓋着,所以她才沒有發現。
冷墨的眼睛可真是夠毒的。
“怎麽傷的?”冷墨問。
“我……我不小心碰在門上了。”她想敷衍過去。
她私下裏去找老狐貍這件事,可不能被他知道,否則一定又會怪罪她有事不和他商量,到時候又是一通喋喋不休。
冷墨将報紙合起,放在一旁,勾了勾手指頭。
“過來。”
“哦。”她乖乖走過去。
“看着我的眼睛,再回答我一次。”
冷墨深邃的目光直視着她,眸子微微眯起了幾分,攜着探究,莫名的壓迫感。
從小到大,許相思最受不了這個。
她一旦心虛,就不敢看冷墨的眼睛,而每次她說謊,冷墨總是用這種方法來驗證,而且屢試不爽。
她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着他,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一雙眼睛瞪的跟小燈泡一樣,眨都不眨一下。
只要沒有目光游離,應該沒問題。
“你撒謊。”冷墨語調淡淡的吐出一句。
“我沒有!”
冷墨一聲冷笑,“越是極力掩飾,眼神就越生硬,越不自然。”
許相思頓時洩了氣,小聲說,“好吧,我被人欺負了。”
沙發上的男人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着,捧起了一盞紅茶,仿若不經意地逸出一句。
“是莫懷仁吧。”
“你怎麽知道?”她失聲而出。
“昨晚,你曾向我确認莫懷仁回家的消息,我就知道你要去找她,還知道你為什麽去。”
許相思不禁脫口而出,“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去做什麽了?”
“你想收購莫懷仁五環附近的食品加工廠。”
“……”許相思無言,只是看向男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不是吧,他怎麽什麽都知道?開天眼了不成?
“很簡單。最近你用過我書房的電腦,浏覽記錄裏,殘留着大量關于那家工廠的信息。”
“好吧。”她服氣。
矜貴的男人氣定神閑的品了一口茶,又說,“而且,我還知道你去了會吃虧。”
“那你不攔着我?”她撇了撇小嘴。
“因為,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吃點兒虧,這樣你才能長記性。”
許相思在男人手畔坐下,委屈的訴起苦來。
“我和老狐貍談崩了,他不肯把工廠賣給我,這倒也罷了,可他居然讓人把我丢出去,丢出去唉!”
冷墨聽完,似笑非笑,喚過來老管家。
老管家上前站定,“先生。”
“找些藥,替她把臉上的傷處理了。”
“是。”
老管家拿出了藥箱,仔細替許相思清理額頭上的擦傷,又塗上了些藥。
他慈祥的說,“只是輕微擦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謝謝管家伯伯。”
許相思道了謝,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向冷墨求教。
“老公,你說,老狐貍不同意收購,我該怎麽辦?”
“你是認真的?”
“當然。那工廠是我父母努力一輩子的掙下的基業,現在落到了莫懷仁手裏,我必須把它奪回來。”
冷墨沉吟片刻,單薄的唇勾起一抹深沉的笑。
“收購那家工廠很簡單。明面上行不通,那就來陰的。”
許相思被勾起了興趣,趕緊抓着冷墨的手問,“那,我該怎麽做呢?”
話音一落,她就挨了男人一個腦瓜崩。
“啊!”她揉了揉小腦袋,嘟着小嘴說,“你幹嘛啦。”
冷墨冷瞥她一眼,眉眼清冷,還透着幾分恨鐵不成鋼。
“許相思,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偶爾也自己動動腦子。”
“可是……你多少給我點提示嘛!”
“自己想。總之,對付莫懷仁,就得來陰的,否則,你鬥不過他。”
說完,冷墨欠身而起,顯然他的提示就僅僅只是如此而已了。
許相思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來陰的……
之後的幾日,許相思每天都琢磨着冷墨的話,她忽然覺得冷墨說的很有道理。
既然那老狐貍總是喜歡玩陰的,那她為什麽不可以?
這麽一想,她還真有了主意。
這天,她驅車在路上,李木來電話了。
“思思,你讓我幫你約見的莫氏食品公司總經理,我已經幫你約到了。”
“是麽,什麽時候?”
“現在。”
“地點呢?”
“東街茶樓,是他自己選的。”
“很好,你也過來。”
結束通話,許相思調轉車頭,往東街茶樓而去。
根據她所掌握的情報,莫氏食品公司的總經理,并不是莫懷仁的親信,而是從外界聘請過來的。
那這就好辦了,她決定先拿對方那個總經理開刀。
幾分鐘後,許相思将車子停在茶樓前,李木剛好也到了。
“陳總呢?”她問。
“剛到,就在樓上。”
許相思深吸一口氣,對李木交代了一番。
“待會兒,千萬不要露怯,光是從氣勢上,就要把他唬住,明白嗎?”
李木習慣性的擡手推了推眼鏡,微微颔首。
“放心,我明白。”
在茶博士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一處幽靜的雅間兒,李木掀開層層珠簾,許相思探身而入。
這雅間的裝修和格調非常不錯,古香古色的,香爐中燃着檀香,幽香陣陣。
一位男子起身迎上來,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西裝革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這位就是許相思,許總吧?”
“你好,陳總,我早就想見你了。”
二人握了握手,陳總說,“許總客氣了,來,請入座。”
三人圍着一張檀木茶桌坐下,茶博士沏了一壺好茶,之後便離開了。
陳總問,“許總,不知你約見我,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呢?”
許相思笑容裏透着幾分深沉,雖然年紀尚小,可那一身職業裝,倒也為她減去了幾分稚氣,多少具備了些身為女老板的威儀。
“沒什麽,就是久仰陳總的大名,想和你聊聊天罷了。”
“哦?不知許小姐想和我聊些什麽呢?”
許相思手中端着一盞茶,卻也不喝,只是緩緩在手中轉動着。
“冒昧問一句,陳總覺得,為莫懷仁做事感覺如何呢?”
“這……莫先生待我不薄,也給予了我充分的自由和權利,能為莫先生做事,我很開心。”
聞言,許相思狐疑,“咦?不對吧……”
陳總問,“怎麽了?”
她笑着說,“可是,我怎麽就聽說,莫懷仁那老狐貍現在已經快成了個窮光蛋,手下幾家公司與工廠不僅開始大量裁員,甚至連在職之人的工資都削減了。”
陳總臉色微微一變,壓低聲音問,“這倒是有趣,不知許總從哪裏聽來的?”
許相思輕咳一聲,一旁的李木一聲冷笑。
“這還用聽說嗎?莫懷仁手下的皮革工廠甚至還出現了因為降低薪資而發生的大規模罷工抗議活動,這事兒可都傳遍了,陳總也受到了影響吧?”
聞言,許相思佯裝斥責。
“李木,人家陳總是什麽人?他可是被莫懷仁高價聘請過去的,像陳總這樣不可多見的人才,莫懷仁若是削減他的薪資,可就太沒人性了,不許亂說。”
李木點頭說,“抱歉,是我多想了。”
她和李木一唱一和的,就像是無心之言,可陳總聽了,心裏卻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