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莫氏集團降低薪資,無論職位,無論職齡,所有人都沒有例外。為此,他感到非常郁悶。
但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冷家和莫家的恩怨,之所以接受許相思的約見,正是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許相思将陳總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佯裝不知他心中所思,接着說。
“說實話,我仰慕陳總的能力與才華,甚至,多次想把你請到我的公司來任職,這次,終于有了機會。”
她給李木使了個眼色,李木會意。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合同,遞到了陳總面前。
陳總問,“這是……”
許相思做了個請的手勢,“看看就知道了,陳總,請過目。”
陳總波瀾不驚,翻開合同飛快掃過後,神色微微驚訝了起來。
“許總想邀請我出任子良集團的副總經理職務?”
“不錯,雖然是副的,但薪資可比莫懷仁給你的還要高,并且,我不會做出削減薪資這種為人所不齒的事情。”
“多謝許總擡愛,冒昧問一句,我能不能做總經理,而不是副的?”
聞言,李木不悅出聲。
“不好意思,正的有人了,是我。”
陳總尴尬的笑笑,“那,還真是我唐突了。”
許相思看得出他多少已經有些動心了,于是趁熱打鐵。
“如果,你日後的表現足夠讓我滿意,我會提拔你的。另外,給我做事,我會分你百分之三的股份。”
李木也緊跟着說,“陳先生,我希望你能看清現在的局勢。莫懷仁的生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甚至還被踢出了商人聯合會,躲在這棟随時都有可能傾覆的大廈下,你真的有安全感嗎?”
陳總沉思片刻,咬牙做了決定。
“好,許總,我跟你。回頭我就向莫先生遞交辭呈。”
“明智之舉。”許相思笑意漸深,“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我會提前準備好慶祝的香槟。”
結束了和陳總的會面,走出茶樓,許相思頓時松了口氣。
李木推了推鼻梁上的圓邊框眼鏡,語氣淡淡的說,“比我們預料的要更加輕松。”
“沒看出來麽?他的心早就已經動搖了,我們不過是順勢拉了他一把。”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李木問。
許相思輕嘆一聲,一臉的失望。
“李木呀,以後甭什麽事兒都問我,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偶爾也自己動動腦子。”
“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啊,你總得給我一點兒提示吧?”
許相思表面上平靜,心裏卻美滋滋的。
果然,學着冷墨說話,那種驕傲感和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交代。
“聽好,你馬上把公關部的人全都派出去,給我把莫氏食品公司的一幫高管全都給我挖了!老狐貍不是不肯賣麽,那好啊,我就把支撐他公司的管理階層給掏空!”
“嚯,你這挖牆腳的動靜可真是夠大的,不過你怎麽确定所有人都會乖乖聽話?”
“好辦。對付餘下的那些人,股份就不要給了,着重表明陳總的立場就好。你想啊,連總經理都棄暗投明了,他們還不走,等着過年嗎?”
“好,我記住了。”
眼瞧着李木要走,許相思趕緊叫住他,“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你還有主意?”
“當然。最近莫懷仁皮革廠的工人不是在鬧罷工維權嗎?”
“是啊。”
“這樣,你派人主動聯系那些工人代表,并且給他們安排最貴最好的律師,所有費用我們承擔。”
李木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我懂了,你是想把事情鬧大。”
“不錯,我要讓那老狐貍嘗嘗,被自己的手下人告上法庭的滋味,他自己家院子裏的火燒的越旺,就越是無暇顧及這食品分公司,我們的壓力會小很多。”
“行啊你,許相思,你現在腦子倒是突然聰明起來了。”
她毫不謙虛的說,“我一直很聰明,謝謝。”
“得了吧,一定是你家裏那位冷大少私下裏幫你補課了,否則就你這智商……”
“閉嘴!”她微微嗔怒。
“得得得……當我沒說!”
許相思交代的事情實在太多,李木可有的忙,二人告了別,他就匆匆回公司了。
晚上回家,許相思用非常得意的語氣把事情和冷墨說了。
她說的滔滔不絕,盡興至極。
聽完了她的一番孩子像家長讨要獎賞似得話,氣質冷峻的男人緩緩放下手中書,幽深如潭的目光望向她。
“還算不錯。”
許相思愣了一下,“就這?”
冷墨饒有興趣的問,“莫非,你是想讓我再多誇獎你幾句?”
“誰……誰想要你的誇獎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一陣氣悶。
冷墨笑而不語,招招手,讓她過來。
她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男人修長的大腿上,手臂環上了男人的脖子,一副親昵的模樣。
“老實說,這次你做的确實不錯。如果不出意外,三日之內,莫懷仁就會邀請你去府上做客。”
“做客?”
“是。你這一手把他閉上絕路,這次,該他求着你了。”
她激動難掩,“這麽說,我拿回爸媽的工廠有望了?”
“不錯。”
“太好了!”
頓了頓,她好似還有些不明白,疑惑的問,“老公,老狐貍好歹也是前任首富,即便是皮革生意給他造成了重創,可也不至于落魄到如今這地步吧?”
“你錯了。皮革出口貿易的确是莫氏集團的支柱産業,但,只是明面上如此而已。”
“那,暗的一面兒是什麽?”
冷墨語調緩緩地說,“你忘了他的老本行是什麽?出生于意大利,自幼在組織長大,說白了,他在國內創業終究是幌子,真正讓他賺錢的途徑,是走私。”
“啊,我想起來了,那老狐貍還賣過害人的違禁品呢!”
“這只是冰山一角,他走私的東西有很多,全都是暴利,他就是靠着這些手段才成為的首富。”
“那現在他這麽窮,是不做這些了嗎?”她疑惑的問。
“當然不是。據說他幾條用于非法走私的海上線路都被端了,再加上近幾個月風聲緊,他自然得老實一陣子。”
“入不敷出,又逢多事之秋,難怪。不過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細的?”
棱角分明的臉龐之上,男人深潭般的眸子裏閃爍着精芒。
“你忘了我是誰?”
許相思恍然,笑着說,“K先生!”
此後,許相思一直關注着莫懷仁那邊的動靜,果然讓冷墨猜中了。
三日後,她接到了莫懷仁的邀請。許相思知道,她成功了。
入夜,許相思的車子緩緩駛入了莫家的大門。
她将車窗降下,笑眯眯地盯着那個門衛。
“咱們又見面了。這次可是你們家莫先生邀請我來的,怎麽樣,意不意外?”
門衛一臉的郁悶,極不情願的說,“請。”
穿過偌大的庭院,許相思開門下車,李木從副駕駛走下來。
二人相視一笑,信步走進大廳。
莫懷仁已經在等着了。
見到二人進來,他迎上前幾步,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小丫頭,你可來了,快請坐。管家,上茶!”
“是。”
許相思帶着李木坐下,笑着問,“呦,老狐貍,這次舍得茶葉啦?”
“呵。”莫懷仁爽快的笑笑,“小丫頭說笑了,我什麽時候連茶葉都舍不得了?”
“記性真差。”
“好了,咱們先喝上一杯茶,待會兒就去用餐。我已命人準備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晚餐,招待小丫頭你呢。”
莫懷仁這突然殷勤起來的态度,讓許相思感覺渾身不舒服,尤其是他那張笑眯眯的老臉,更是越看越來雞皮疙瘩。
“得了,老狐貍,我可不吃你家的飯,有事的話,咱們就在這兒說了吧。”
“小丫頭,跟我見外了不是?”
“誰跟你見外了?”
許相思皺了皺小鼻子說,“我告訴你,上次你命人把我丢出去的事兒,我可記的一清二楚,現在還沒原諒你呢。”
“言重了,談不上原諒不原諒,若是非要說,恐怕,我還不能原諒你呢。”莫懷仁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怎麽說?”
莫懷仁雙手負于身後,緩緩在她面前渡着步子,緩緩道來。
“你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背地裏來陰的。短短三天之內,我那莫氏食品公司裏的高層人員全都遞交了辭呈。這次不得不說,你很厲害!”
聞言,許相思微微不悅。
“老狐貍,這話我可不愛聽。你說我給你來陰的,那你呢?你做過的那些事兒,比我還陰的都有呢。之前你不是說過一句話嗎,什麽來着……”
說到這裏,她蹙眉沉思,忽地想起來了。
“啊對了。你說過,能讓人取得勝利的手段,那就都是好手段。我呢,只是有樣學樣罷了,你才是我的老師呢!”
“小丫頭,你總是這麽伶牙俐齒,好,我說不過你。”
話音一落,莫懷仁目光一沉,揮揮手,便有一名下屬快步上前。
那下屬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上面靜靜地躺着一份文件。
離的遠,還看不清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