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變了形的車門被人粗暴拉開。
“滾出來!”
伴随着一聲怒罵,一雙大手揪住司機的衣領,生生将他拖拽出來。
“老板,這混蛋該怎麽處置?”黑子惱火的問。
面無表情的男人緩緩渡着步子走過來,眉眼清冷的睥睨着被黑子踢跪下的司機。
“你是怎麽回事?”他冷聲問。
“我……我還沒問你們呢!”那司機振振有詞,“你們為什麽不剎車?”
“我這暴脾氣!”
黑子揪住那人的衣領,脾氣火爆的他,當即就舉起了拳頭。
冷墨阻止了他,卻嗅到空氣中絲絲酒精的味道,眉頭便是狠狠的一蹙。
“你喝了酒?”
男人紅着臉,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我……我才沒喝酒!”
黑子氣的險些又要揍人,惡狠狠地罵,“這家夥居然酒駕!難怪剛在他不剎車,合着成了醉鬼了!”
“夠了。”
冷墨轉而問黑子,“救護車呢?”
黑子看了一眼時間,“我打過電話,應該快了。”
“把這人看好,別讓他跑了。”
“明白!”
冷墨也不再多說,他看了一眼許相思,那小東西守在小夏的身邊,眼圈紅紅的,看起來非常傷心。
他目光一沉,覺得這件事情或許不簡單。
此刻,莫家。
在裝飾豪華的房間裏,懸挂着一副莫懷仁的巨幅油畫,油畫之下,擺着一張複古的老式留聲機。
留聲機上的黑色唱片在唱針下緩緩旋轉,房間裏響徹着命運交響曲的調子,窗前的男人阖眼靜聽。
正聽到慷慨激昂處,房門被人一把推開,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上來。
“先生!”
莫懷仁緩緩睜開了眼睛,渡步到留聲機旁,将唱針撥到一邊。
曲子戛然而止。
“事情進展如何?”他問。
管家恭敬地回答,“先生,手下傳來消息了,他們找的司機開車撞上了冷墨一行的車。”
莫懷仁趕緊問,“結果如何,冷墨死了嗎?”
“這……冷墨沒死。”
聞言,莫懷仁眉頭狠狠地一皺,“什麽?”
“不過,那許相思倒是傷的不輕,這會兒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我差人探聽過,情況不容樂觀,生死未蔔!”
“荒唐!”莫懷仁勃然大怒,“你們是怎麽做事的?”
管家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先生息怒。”
“我問你!為什麽冷墨毫發無傷?回答我!”
“這……手下人說,他們的車子被撞的翻了好幾圈兒,誰又能想到他冷墨的命居然這麽硬呢?!”
“哼,這次的事,我很不滿意。”莫懷仁拉長着老臉。
“是是是,是我的疏忽。”
莫懷仁雙手負于身後,在屋子裏來回渡着步子,眉頭緊鎖,目光沉沉。
這次他将事情僞造成一起簡單的意外,目的就是為了解決掉冷墨這個麻煩,沒想到他居然毫發無傷,怎能讓他不感到惱火。
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若是許相思那小丫頭死了,倒也能對對冷墨造成很大的打擊。
沉吟片刻,莫懷仁似乎是冷靜下來了。
他命令說,“差人去醫院打探情況,我要知道許相思那丫頭是死是活,快去!”
“是,我這就去!”
管家匆匆離去。
醫院的走廊裏,許相思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那急救室亮起的紅燈,令她的心時刻都處于揪緊的狀态。
“怎麽辦怎麽辦……要是小夏有個三長兩短……”
不知過了多久,端坐在長椅上的男人終于忍不住開口。
“思思,你過來。”
許相思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快步走到他跟前,“怎麽了?”
“坐下。”
她煩躁的說,“我都快急死了,我可坐不住。”
“你晃來晃去的,讓我頭暈。”
無奈,許相思只好在冷墨身邊坐下,心裏卻還是七上八下的,更多的,是愧疚。
說到底,小夏是陪着她去祭拜父母,否則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萬一她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可就真的要良心難安了。
走廊的轉角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子快步走過來。
“老板,我回來了。”他說。
冷墨微微颔首,問他,“我先前交代的事,可都辦妥了?”
“辦妥了。我已經将車子移交專業的檢測機構,結果很快會出來的。”
冷墨又問,“司機呢?”
“我也去了警局,司機酒駕的罪名已經坐實了,他自己也親口承認,并且表示認罪。”
冷墨目光一沉,“哼,他倒是爽快。”
黑子試探問,“老板,您是覺得哪裏不對?”
“哪都不對。”
許相思插嘴問,“怎麽說?”
冷墨欠身而起,眉眼清冷的說,“荒山野嶺的,貨車怎麽會往山上去,光憑這一點,就足夠可疑了。”
聞言,許相思似乎隐隐明白了他這話裏的意思,驚呼出聲。
“你是說……有人指使那司機故意想要害我們?”
“不錯!”
“是莫懷仁嗎?”許相思猜測。
“這陣子,莫懷仁在我們手下吃了大虧。他的性子我太了解了,瑕疵必報,像瘋狗,更像毒蛇。我早說過,他緩過來,一定會反咬我們一口。”
“這個老狐貍,擺明了就是要殺人,不行,得把這個線索告訴警察去!”許相思氣得不行。
冷墨冷瞥了她一眼,“告訴警察?證據呢?”
“我……我沒證據。”她沮喪的說。
冷墨又說,“司機是受到莫懷仁的指使,這一點絕不會有錯,而且他那麽輕易就認罪,一定從莫懷仁那裏得到了好處。”
黑子問,“可那家夥現在一口咬定是他自己的原因,不可能老實招供的。”
“查。”冷墨蹙眉說,“立刻去查司機,查查他以前是做什麽的,家住在哪兒,家中又有哪些人,全都查清楚,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是!”
黑子離開沒多久,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出,許相思緊張的走上去,焦急問,“醫生,請問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說,“經過手術,病人已經沒問題了,請放心。”
“是嗎……”許相思終于松了口氣,“辛苦你了,醫生。”
結束了手術的小夏被推了出來,而後轉移到了普通病房,許相思寸步不離地看守着。
病床上,小夏靜靜地躺着,頭部纏繞着紗布,神色憔悴,不知何時能醒來。
冷墨上前看了一眼,又擡手看了一眼時間。
“公司有急事要處理,我得先走了。”
許相思說,“好,那你就去吧,路上小心。”
“很晚了,我差人把你送回家。”
“不了,我留在這裏。”
“讓管家看這裏看着就是了。”
許相思不放心的說,“小夏還不知什麽時候能醒來,她不醒,我就不放心。”
她堅持留下,冷墨也沒再說什麽。
許相思獨自留在醫院看護小夏,見到她那蒼白又憔悴的臉,不禁有些難過。
她握住小夏冰涼的手,小聲的和她說話。
“小夏,你一定要快些醒來,姐姐很擔心你,知道嗎?”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小夏的手指微微的動彈了一下。
“小夏?”許相思驚喜的喊。
小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艱難地望向許相思欣喜的臉。
“姐姐。”
“你醒了?”
“嗯……”身體的疼痛令她蹙起了眉頭,她虛弱的問,“我這是在哪兒啊?”
“傻瓜。”許相思動容的說,“當然是在醫院裏了。”
“是嗎,我還活着。不過……我的頭好疼啊。”
“醫生說了,除了身體擦傷之外,你還有些輕微的腦震蕩,疼是正常的,忍着點。”
聞言,小夏乖乖的點點頭,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幾絲苦笑來。
“我都有些記不清發生什麽了,只記得我們的車子撞上了一輛貨車,後面的事情,就全部都不知道了。”
“是啊,當時真的太危險了,你被甩出了窗外,一動不動的,可把我吓壞了!”許相思心有餘悸的說。
小夏将許相思的手握住,眉眼噙出幾分笑意來。
“讓你擔心了,姐姐。”
“傻丫頭,說什麽呢,平日你叫我姐姐,我也真心把你當妹妹看待,擔心妹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小夏笑的更開心了,氣色竟也好了不少。
“你餓不餓?”許相思關心的問。
“嗯,有點兒。”
“那你等着,我去給你拿點兒吃的過來。”
許相思松開了小夏的手,微笑着欠身而起,走過去打開了病房的門。
就在她開門的剎那,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
有人偷聽!
意識到這裏,許相思當即追了出去,走廊裏,一個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快速逃走。
“站住,別想跑!”
許相思狂追不舍,轉眼間男人來到了電梯口。
他快速的摁着電梯的按鈕,只可惜電梯還沒來,許相思先追過來了。
她小臉一片陰沉,緩步走過去,望着那個被圍巾裹住半張臉的男人,冷聲質問。
“看你這會兒往哪兒跑!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