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質問,男人露出圍巾外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慌。
“回答我,不然,我就送你見警察!”許相思咄咄相逼。
慌亂之際,男人目光一轉,似乎是發現了不遠處的樓梯,他轉身就向樓梯逃去。
“站住!”
許相思匆匆追出去,可那男人逃的飛快,她又擔心萬一摔倒會傷到腹中的孩子,只能作罷。
她粗重的喘了幾口氣,眼睜睜看着那人從眼皮子地下逃走,氣的跺了跺腳。
另一邊,莫懷仁正在欣賞音樂,管家快步走來。
“莫先生,有消息了。”
“哦?”莫懷仁趕緊問,“探聽清楚沒有,那許相思,可死了?”
“這……”管家面露難色,似乎欲言又止。
“說話!”
“是。”管家為難地說,“剛才,手下人來了消息,說……說是許相思沒事,受傷的是冷家的一名女傭!”
“什麽?”莫懷仁臉色瞬間陰沉,“怎麽會這樣?!”
“莫先生,您看,現在該如何是好啊?找來撞人的司機已經被抓緊局子裏去了,事兒又沒辦成,那錢……”
莫懷仁緩緩閉上了眼睛,仰天長嘆。
“給,照給,一分都不要少。若是這時候不給錢,他就會把我們給抖出來的!”
“明白了,莫先生。”管家退去。
莫懷仁陰沉着一張臉,緩緩睜開眼,眼中卻被憤怒的火焰所充滿。
原本,他想要借着這次意外解決冷墨,或者,解決掉許相思也好。只可惜,現在卻落得一個雞飛蛋打的局面,這又令他怎能不惱。
“啊!”
他憤怒的揮舞手杖,複古的留聲機應聲而倒,唱針歪向一邊,音樂聲戛然而止。
他暴怒地吼叫,在一個人的房間裏發洩着無窮的憤怒。
“飯桶!全都是一群飯桶!”
莫懷仁明白,在如今這樣的逆境之中,莫氏集團已是大廈将傾,他只有最後一個翻身的機會。
只有再冒一次險。
在小夏入院的幾天裏,許相思時常去陪她,眼看着她好起來,心裏也多少有些安心。
這天午後,小夏靠在病床上翻看雜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姐姐?”
她笑着望去,下一秒,眼中卻閃過一絲意外,“先生?”
光亮的皮鞋在地板上踩出緩緩的步子,矜貴深沉的男人走進來,一身黑色西裝周正嚴謹,氣度非凡。
“可好些了?”冷墨問。
小夏用力地點點頭,欣喜地說,“嗯,好多了,醫生說,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呢!”
“是麽。”
男人随手拉過椅子在床前坐下,清冷地眉眼望着他,目光幽深如潭。
“我早該來看看你,只是事務纏身。”
“哪裏,我知道先生很忙,再說,我只是個小小的女傭,不值得先生挂念。”
“不。”薄涼的唇角微微掀起幾分,冷墨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先生,你還記着呀。”小夏腼腆地低下頭。
“當然,救命之恩,豈是輕易能忘的?”
小夏笑笑,目光向他身後望去,好奇地問,“姐姐呢,沒和你一起來?”
“我自己過來的。”
說着,他将帶來的東西放在櫃子上,“給你帶了些補品,吃了它,你會好的更快。”
“謝謝先生!”
“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
冷墨語氣頗淡,可這話聽在小夏心裏,卻一陣暖洋洋的。
自家人……
先生把她當做自家人嗎?
二人又閑聊了兩句,冷墨擡手看了一眼腕間的金色勞力士。
“我得走了。”
“現在就要走嗎?”小夏似乎有些眷念。
“嗯,公司還有事,你好好休息。”
說着,冷墨欠身而起。
此刻樓下,許相思從車裏走下來,還帶來了新鮮的草莓。
小夏昨天說她想吃。
她帶着草莓,輕車熟路地乘電梯上樓,步子輕快地穿過走廊,來到小夏病房的門前。
剛要進去,眼前的一幕,卻刺的她瞳孔劇烈跳了一下。
面無表情的男人站在床前,一雙蒼白的小手從後面拉住他的手……
那是小夏的手。
許相思愣了半秒,匆匆閃身在門外,靠在牆上發呆。
怎麽回事?難道,小夏和冷墨……
冷靜了幾秒,她忍着心裏異樣的感覺,躲在門外靜聽。
“先生,別走,好嗎?”小夏柔柔弱弱地喚,聲音蘊藏着無限眷念。
冷墨的身子僵了幾秒,緩緩回眸,餘光看着她。
“怎麽了?”
“先生,再陪我一會兒,好嗎?”小夏央求。
冷墨垂眸看了一眼緊緊拉着他的小手,面色平靜。
“下次吧。”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嗎?這點兒小請求,難道先生也要拒絕嗎?”
冷墨不語,盯着那水光滟潋的眸子看了幾秒,語氣倒也松動了。
“好。”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地拂開了小夏的手。
冷墨的妥協,似乎令小夏很高興,“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大家都說我和姐姐很像,你覺得,真的很像嗎?”
“頗為形似。”他說。
“形似……神不似,是吧。”她笑笑。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似。”
“可是,我卻想更像姐姐一些。”
“哦?”冷墨挑眉,“為什麽?”
小夏清澈的目光仰望冷峻的男人,紅唇輕吐出一句,“因為,她能得到你的愛。”
聞言,冷墨皺眉。
“小夏來冷家有些時日了,難道,先生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麽?”
小夏眼含秋波,緩緩地說,“小夏确實救了先生,按說,我完全可以接受你的天價酬金,潇潇灑灑地過生活,我為什麽卻放棄你的酬謝,而來冷家做一名小小的女傭麽?”
冷墨語氣頗淡,“我只是尊重了你自己的選擇,僅此而已。”
“不,先生這麽想,小夏卻沒這麽想,小夏喜歡先生,所以才到你身邊追随,先生難道沒發現?”
冷墨目光微沉,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唯獨那道蹙起的眉頭。
他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然而,這番話聽到躲在門外的許相思耳中,卻無異于當頭一棒。
她被打蒙了。
小夏喜歡冷墨……
多可笑。身邊的人觊觎她的先生,可她卻絲毫不知,甚至,還對小夏那樣好,更把小夏當妹妹真心相待。
許相思靠在牆上,緩緩阖上了眼睛,心裏的怨氣和怒氣一起湧上來,纖弱的肩膀顫抖着。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病房裏,氣氛似乎凝固了一樣,沉悶,寂靜。
“先生不說話,是早就知道的,對嗎?”小夏微微偏着腦袋問,燦爛的笑容透着純淨。
“你剛才的話,我就當做沒聽到。”
丢下這句辨不清情緒的話,冷墨轉身離開。
“先生!”
小夏掙紮下床,從後面撲到了冷墨的身後,緊緊抱住他。
門外的許相思見到這一幕,氣的咬緊了牙齒,步子忍不住向前一步踏出。
她看不下去了,可忽地,那邁出的一步遲疑了幾秒,又收了回去。
深呼吸,她壓住了火氣,終究沒有進去。
她忽然想看看這女人能無恥的什麽地步,還想看看冷墨究竟會如何應對。
“放手。”男人低沉的聲音就像警告。
“不,我不放手。”
小夏将臉貼在男人被西裝包覆的背上,笑的一臉幸福,“先生,這份感情我忍了很久,終于才鼓足勇氣說了,我想得到你的回應。”
“我對你沒興趣。”
“你不是說,我和姐姐形似嗎?你可以把我當做姐姐,即便做她的替代品也好……先生,姐姐懷孕了,懷孕便不能親熱,先生其實忍的很辛苦吧?”
“夠了!”
冷墨眉頭蹙的更深,扯開小夏環上來的手,令她跌坐在了床上。
“先生!”小夏心有不甘。
“聽好了。”冷墨睥睨着她,眼底幽沉無波,“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你救了我,當初我承諾給你的贖金,你可以拿走了。”
“先生……你這是要趕我走?”小夏微微紅了眼圈,一副委屈的模樣。
冷墨最後瞥了她一眼,說會目光,冷漠離去。
“先生!”小夏不甘地沖那道背影嘶喊,“我什麽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即便是把我當做替代品也不行嗎?”
冷漠的身影離開了,最終消失在她被淚朦胧的眼中。
她任由眼淚不争氣地流下來,望着男人離去的方向,怔怔失神。
她心如死灰,她無法接受。
為什麽呢,為什麽她連一個替代品都做不了,小夏想不通。
轉角處,許相思緩步走出來。
她目送冷墨離去,又轉眸透過窗子看了一眼那黯然流淚的小夏,手指漸漸捏緊。
觊觎她的丈夫,恬不知恥地說出那種話來,小夏遠比她想象的要可惡,她甚至想就這樣沖進去,狠狠地羞辱小夏一頓。
但,許相思終究沒有這麽做,轉個身,走遠,沒人知道她來過。
她終究是救了冷墨的。
這天所看到的事情,許相思誰都沒有告訴,沒有告訴閨蜜文宣,更沒有告訴冷墨。
她悶在心裏,卻如鲠在喉。
這天,小夏出院。
許相思幾天沒去醫院看過小夏了,一早,她卻驅車往醫院去,路上還在花店買了一束康乃馨。
她決定把這事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