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英雄王現
新都酒店對面的大樓上,衛宮切嗣使用長距離望遠鏡觀測着大半個冬木市的情況。
他帶上了狙擊槍和發射筒。
毒刺已經完成了組裝,他把那枚鈍形的彈頭填入其中。
天臺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風撲面,但對于衛宮切嗣來說無關緊要,僅僅只是把風衣吹起來罷了。
他明白,一旦火拼,肯尼斯也會得到消息的。
因為阿蒂拉的首戰即将開始。
愛麗絲菲爾和她走在冬木港區的路上,一盞盞高大的路燈釋放着昏黃的光,沿着路向港區延伸。按切嗣的計劃,愛麗絲菲爾僞裝成Saber的禦主,從而讓衛宮切嗣人間蒸發,沒人會注意到這匹暗夜的獨狼。
計劃進展良好。
阿蒂拉憑借生前征伐的直覺,隐隐發現有什麽危險的東西跟着她們,但她沒有聲張,二女相視,互相點點頭。
先到無人的地方,才能展開對決不是嗎?
港區靠海,此刻已是深夜。
許多巨大的集裝箱整齊地碼放在水泥地上,更加高大的塔吊和指揮樓組成了冬木港灣的一部分。
在港口旁邊,是因為退潮而裸露的沙灘,大海就在不遠處。
“吶,Saber小姐,你喜歡海嗎?”愛麗絲菲爾看着天空一輪明月映照于波光粼粼的大海上,她走到沙灘上,把鞋子脫下來,赤腳踩着沙灘,任由海水在她腳跟一起一伏。
“海這種東西,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呢。”阿蒂拉穿着得體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回答道。
“也是呢,作為匈奴王,最懷念的地方是草原吧。”愛麗絲菲爾輕聲笑道。
阿蒂拉點點頭。
站在碼頭上,看着這個女人像小孩子一樣,在沙灘上踩出一行行腳印,阿蒂拉突然覺得有些美好,也許,這……才是女人的意義吧。
自己天生為戰鬥而生,直至死亡的一刻。
首先不是女性,而是戰士。
所以……少女化為刻着星之紋章的從者,凝聚出由三原色組成的長劍,在千鈞一發之際攔住了巨大灰色怪物狠狠砸下的無銘·斧劍。
“直接動手嗎?”
阿蒂拉看向了那個身材高大的從者,眼神一凝。
是從者,Berserker!
“殺了她!”某個陰暗的角落裏,名為間桐雁夜的男人強忍着無法想象的痛苦,低聲咆哮道,“Berserker!”
狂戰士發出了咆哮,手中巨大無比的,類似于岩石的斧劍再次砸下,碼頭上的扶手直接連同水泥地一起砸爆。
但阿蒂拉靈巧地躲開了。
她是高傲而理性的戰士。
有着優秀的直感能力,面對任何情況都能保持冷靜應對。
就像個機器一樣,殺人不眨眼,理性地判斷事物。
雖然有“戰鬥是自己擅長的領域”的認知,但就個人而言她并不特別喜歡戰鬥,只是摧毀,和前進。
“愛麗絲菲爾,小心。”
阿蒂拉提醒了她一下,雖然對那個禦主不感冒,可愛麗絲菲爾她還是感覺不錯的。
“Berserker嗎?”
阿蒂拉看着腳一蹬,如同炮彈一般彈射而起的巨大怪物,手中的軍神之劍再次揮砍而出。
作為狂戰士而言,非常強啊!
眼前這個家夥,有着兩米以上的身高,黑色的短發,肌肉紮結,青筋暴露,穿着鐵灰色戰裙,手持巨斧,裸露着上半身,赤着腳。
每走一步,都讓大地顫抖。
但與之相伴的是禦主的痛苦。
那是個戴着帽兜的男人。
為了救櫻,間桐雁夜不得不接受了自己一直想要逃避的命運。刻印蟲啃噬了他的血肉,融入他了的神經。在這一年的折磨之下,這個禦主左半身的神經幾乎癱瘓,幾乎無法移動右半身,但他還有信念強行支撐着這殘破的身體。
左眼的視力已經完全消失了,眼睛周圍的肌肉也早已麻痹。頭發在短短三個月內由黑變白,肌膚也血色全失,變成了如同死屍般的死灰色。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強行忍受着,他可沒想到哪怕只是初步控制這個家夥,自己的身體就已經到了近乎崩潰的邊緣。
“該死的……髒硯……”間桐雁夜的拳頭狠砸到集裝箱上,咳出帶着刻印蟲的鮮血,濺在集裝箱和水泥地上,“櫻……你一定要等着我!”
這個有着反骨精神的男人,可不會屈從于與從者相性不和這種憋屈的痛苦啊。他天性善良,雖然出生在魔術師世家,卻毅然斷絕了與魔術的關系,作為一個冬木普通市民而活。但命運這種東西,真的無法回避啊……
以自己生命為代價,在這剩下的時間裏和狂戰士取得大聖杯。
雁夜決定不暴露自己的身影,派出從髒硯那裏得到的使魔“視蟲”,自己則遠離戰場,在暗中觀察戰事的進展。
但現在,雁夜渾身無力地仰卧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他花了很長時間努力地穩定自己的呼吸。
全身上下血跡斑斑。
毛細血管全部爆裂,血從裂開的皮膚處源源不斷地滲了出來,流到地面。
以前雁夜曾在電視上看到過,核電站爆炸事故的受害者與核輻射帶來的疾病作鬥争的情形。
現在的雁夜與那些受害者瀕臨死亡的狀态相差無幾,雁夜真正的肉體早已毀滅了,但是遍布雁夜全身的刻印蟲,它們提供的魔力強行延長了雁夜的生命,使雁夜還可以蠕動。
雁夜剛開始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身體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副模樣,但随着時間推移也就接受了。
現在他感覺到在給Berserker供給魔力之時,身體好像已被刻印蟲蠶食幹淨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把櫻從那個老怪物手中救出來。
這就是他的目的。
他為此傾盡一切。
因為和髒硯作下了約定,如果自己成為髒硯的傀儡并贏得聖杯,櫻就會被歸還到遠坂家,可以逃離間桐的地獄。
真懷念當初暗戀的葵姐啊。
間桐雁夜的思緒很混亂。
在葵嫁入遠坂家後,他選擇相信時臣能夠給予葵幸福,于是他放下這片了這份暗藏于心裏的感情,一直默默地守護着她們母女。
可是,當得知遠坂時臣将櫻送給間桐家作為養女令其受盡虐待後,認為時臣踐踏了母女的幸福。
“如果……如果……自己當初沒有離開的話……櫻就不用受這種苦了吧。”間桐雁夜流下了一絲絲淚水,而兩位從者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态。
他就這樣以半吊子的身份參加了這次聖杯戰争,他本來就不是作為從者培養的存在,根本沒有資質。所以,間桐雁夜用最勇敢的方式為當初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擔下了責任,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加以燃燒,以渴求少女能夠獲得幸福。
畢竟,我是他的叔叔啊。
如果可以順利解決Saber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宰了遠坂時臣。
這次聖杯戰争,他必須死。
因為,都是時臣的錯。
……
……
“你很厲害啊。”
阿蒂拉脫離戰圈,軍神之劍前指,站在一個被巨大攻擊而破壞得一塌糊塗的集裝箱上俯視他。
周圍煙塵滾滾。
他非常恐怖,阿蒂拉明白,如果不使用寶具,很難消滅這家夥。
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和自己一樣穩妥,絕不冒進,極為強大。
那身鐵灰色的肌肉,極度堅硬,除非寶具,否則根本無法傷害到他本體吧。
“Saber,撤吧。現在不是使用寶具的時候,帶着愛麗先走,把Berserker引開。”
衛宮切嗣知道,這種情況下使用寶具得不償失。不說其禦主有沒有在現場,一旦使用,不僅真名暴露,萬一不能擊殺他,更是後患無窮。
“夫人,先撤吧。”阿蒂拉以絕對理智的聲音說道,她只會忠實地執行着禦主的命令,思考這種事,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嗯。”愛麗絲菲爾說道。
“該死的,不打麽?”
間桐雁夜覺得有些可惜,但他還是松了口氣,連忙令Berserker回來,那種負擔真的太重了,狂戰士本來就需要額外的魔力供給,他只是勉強達到這個級別,和另一個世界裏成年的伊莉雅比起來,他略顯不足。
畢竟,後者全身都是令咒啊。
看來以後,必須速戰速決才是。間桐雁夜明白自身狀态。
所以,也該先行撤離了。
但一陣哈哈大笑傳來。
阿蒂拉知道,似乎又有從者來臨了,之前戰鬥時他就感覺到了來自遠方的窺視,有切嗣的,也有那個人的……
間桐雁夜臉色一變。
在冬木港最高的塔吊之上,一個金色的漩渦緩緩成形。
那是一個全身金光閃閃的人。
人麽……
不對,舉手投足間流露的霸氣與壓倒一切的氣場,黃金的铠甲與猩紅的戰袍,讓阿蒂拉明白,他可能也是一位王!!
“看着蝼蟻們可笑的戰鬥,真的讓人覺得是雜種一般的存在。”
金色的人影冷笑道。
眼前之人,因為距離原因,連阿蒂拉都只能聽到聲音。
阿蒂拉以軍神之劍,防備着他突然襲擊。
而間桐雁夜卻在他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氣息,是遠坂時臣的從者嗎?那種感覺他到死都不會忘!
“Berserker,我以第一令咒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殺掉Archer!!”間桐雁夜強忍痛苦,伸出右手怒吼道。
那個鐵灰色的男人回頭了。
眼睛中是如淵如怒的火焰。
他低沉地咆哮,在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的時間裏,巨大的塔吊發出因為巨力而支離破碎的呻吟,它開始傾斜了!
Berserker,不愧是一力降十會的強大英靈!
巨大的塔吊是被砸毀了,徹徹底底地倒塌。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同樣巨大的Berserker在把地面砸出大坑後,提着斧劍沖上高空,他要攻擊吉爾伽美什!
可以看到,Archer明顯地皺了皺眉頭,赤紅眼瞳中是無情以及被壓抑的暴虐,他躲開倒塌的殘骸,化作一片光粒消散,然後又重新出現,在港區碼放得最高的集裝箱上站定,對于不得不躲避他的攻擊,他感到威嚴被侵犯。
“你是誰?”
愛麗絲菲爾不得不出面問道。
“你沒資格知道,女人。我這個人,喜歡高傲的對手,不拘泥于自身能力的卑微而胸懷大志之人。每當見到這樣的對手之時我都會非常愉快。但今天,你們這些雜種敢在我的地盤上開戰?那就去死吧!!”
吉爾伽美什看着居高臨下看着幾位嚴陣以待的從者,他的聲音震撼了整個港區!
無數金色的漩渦光圈自其身後出現,整整齊齊的鋪滿了整個視野,無數仿若黃金所鑄之刀劍自其漩渦中浮現,瞄準了在場所有從者與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