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冬木之火 - 第 17 章 ︰令咒移植

第十四章︰令咒移植

“Rider,你打算怎麽做?”

回家的路上,韋伯如此說道。

“給他們一個驚喜。”

拉美西斯二世說道,“至于你,韋伯,在這次聖杯戰争中走到最後,保全好自己就行了,奪取聖杯,看我的。”

“嗯。”

韋伯堅定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得搞一些大動靜啊,不然這黃金之王,不會善罷甘休的。”拉美西斯二世遙望着夜空,喃喃自語。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只是不願意罷了。

那是獨屬于他的光輝神殿。

也是他的殺手锏。

……

……

冬木郊外,廢棄工廠.

天空還是一片黑暗。

此時正臨午夜。

某人身在一個靜到極致的空曠場所。

寒冷的空氣中彌漫着塵埃。

四周只有冰冷的機械裝置,沒有人影,自己也從未來過這裏。

月光透過幾扇破碎的窗戶傾斜地灑下來,灑在名為肯尼斯的男人身上。

他驚醒了。

臉色不太好看,而且冷汗淋漓。

那是個夢麽?

他看見人山人海的競技場上熟悉的身影,滿溢熱情與贊嘆的人們,以及兩個彎弓搭箭的人。

他看見放聲嘲笑與侮辱的般度五子和面無表情的阿周那。

他看見一個全身綻放着金光又面帶痛苦之人。

以及漂浮于空中,散發着璀璨金光的黃金铠甲。

那是迦爾納嗎?

他的從者?

一個人交予迦爾納一柄長長的黃金之槍,中間有巨大的黑紅色巨眼和三角形尖端。

那是對他的補償,他在痛苦中剝離了已經和自己的肉體一體化的黃金铠甲。

而那個人,是因陀羅。

那柄槍,是「日輪啊,順從死亡」。

肯尼斯醒來後手腳沒有一點知覺,而事實上手腳并沒有被什麽捆住。

“該死的…”

這個男人低聲罵道。

他全身都纏繞在未知的疑惑與恐懼中,身體根本無法動彈。

他仰躺在簡陋的手術架或者說鋼架床上,胸部和腰部被皮帶緊緊束縛,身體上纏滿了繃帶。

如果只是無法起身,那倒也算了,但手腳完全沒有知覺又是怎麽回事?

被捆住的只有身體,四肢沒有任何束縛,肯尼斯掙紮着想起來,卻做不到。

毫無知覺,仿佛那不是他的手腳。

“看來你醒了。”

這時,一個聲音把他的掙紮打斷。

從視野之外響起了他未婚妻的聲音,看來将他困在這個鬼地方的罪魁禍首終于出現了。

“索拉?這到底是…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肯尼斯語無倫次的大聲說道,他實在過于激動。

“Lancer将你從絕境救出,并帶你來這兒的。怎麽,不記得了嗎?”那個聲音說道。

“我…”

真是沉重的打擊啊。

他似乎有些印象了。

自己居然在愛因茲貝倫城堡內,成為了那個半調子魔術師的攻擊對象。

但自己确實是用月靈髓液擋住了敵人的子彈,可他認為自己勝利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記憶就在那裏中斷,肯尼斯似乎感到了一陣劇痛——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當醒來後,他就發現自己仰卧在了這裏,因此,他根本無法判斷時間過了多久。

而那個在他面前的女人長着一頭好似燃燒的烈火一樣的紅發,而給人的感覺卻是寒冬般凜冽的冰雪美人。

那是他的未婚妻索拉麽?

索拉像個醫生似的将指尖放在肯尼斯手腕上,但他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全身魔術回路有暴走跡象,內髒幾乎都破了,連肌肉和神經都有不同程度損傷。沒當場就死真是奇跡。”

“……”

肯尼斯沉默着。

“總之,我只來得及使你的髒器再生,神經是無能為力了。就算以後漸漸康複,也很難起身走路了。而且——”

聽着她平淡的話語,肯尼斯感到一種人生中從未出現過的情緒在腦內蔓延。

因魔力暴走引起的創傷,這是時刻伴随着每個魔術師的絕境。

雖然肯尼斯一直認為自己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但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現在,他只能靜靜地聽下去。

“而且,肯尼斯,你的魔術回路已經完了,已經無法再使用任何魔術了。”索拉宣告般的說完了。

“我…我…”

這位高貴的魔術師終于流下了淚水,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遇上這種事。他的天才水平,原本注定了他無上的未來與榮耀。

可現在?

肯尼斯信奉的一切都被現實無情地摧毀,伴随着體內魔術回路碎裂聲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面對這無情的事實與無法理解的現狀,他只能像個孩子一樣怯懦地哭着。

現在的肯尼斯,就像是一個剛剛體會到恐怖為何物的幼兒,畢竟,一帆風順的人生一旦遭到挫折,那麽絕望也會随之而來。

“不要哭,肯尼斯,現在放棄還太早。”索拉在他脖子旁用安慰的口吻低聲說着,這個男人不由得愣住了。

她對未婚夫的溫柔,總會在他需要時才會出現。

“聖杯戰争還在繼續。這是策略的結果。只要作為魔力供給源的我還在,那麽他就必須繼續遵守與我們的契約,我們還沒有失敗。”

“…索拉?”

“聖杯如果真的能實現一切願望,那麽它也能夠治愈身體對吧…只要贏了就行,聖杯到手後,一切都會複原的。”索拉以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

肯尼斯沒有開口。

“……”

她的話給了肯尼斯莫大的鼓勵與希望。未婚妻給予他的激勵,比任何東西都能使他鼓起勇氣。

可是——

索拉露出聖母般的微笑,輕輕的握住了他的右腕。

他的手無法動彈,但手背上仍留着兩道令咒。

“所以,肯尼斯…把這令咒讓給我吧,我來帶替你成為Lancer的禦主。讓我為你奪取聖杯。”索拉輕聲說道。

“不…不行!”

他本能般立刻拒絕。

現在他所擁有的只剩下這令咒,絕對不能放手啊!

肯尼斯的內心如此呼喊,這是他參加聖杯戰争的憑證啊!

看着露出莫名恐懼表情的肯尼斯,索拉像哄孩子般輕聲細語道:“你信不過我麽?雖然我沒有魔術刻印,但好歹也算是索菲亞莉家族的魔術師啊。作為阿其波盧德家的未婚妻,為肯尼斯一戰有什麽不對嗎?”

“不是,但…”

話是沒毛病,可是,肯尼斯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今日之後很難親自地參與進聖杯戰争了。

而索拉作為魔術師,其地位遠低于肯尼斯,但聖杯戰争中,也有像召喚了拉美西斯二世的韋伯,以及地頭蛇一般的金光閃閃的英靈。

如果索拉可以采用合理的戰術,想要取勝也不是不可能,但最大的麻煩是從者。

要讓從者乖乖聽話,令咒是不可缺的。

所以,他必須提醒一下。

“索拉,你覺得Lancer會轉而效忠于你麽?”肯尼斯努力使自己用平靜的語氣問道,而索拉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也不過是被召喚來參加聖杯戰争的,和我一樣追求着聖杯。就算改換了禦主,他也會為了他的目的應允下來。”

“不是…”肯尼斯記得,當時在加爾各答時,肯尼斯首先詢問了他的願望是什麽、為什麽想要聖杯、為什麽回應自己——

如果不能明确其緣由,雙方便無法達成信賴關系,萬一雙方意願相背,在得到聖杯的同時禦主便可能就會遭到無情的背叛。

所以,肯尼斯也早早地了解了迦爾納的願望——

這個武者沒有願望。

肯尼斯問——如果自己得到聖杯,他想要實現什麽願望。

但迦爾納沒有回答。

不,不該這麽說,應該說他并不是拒絕回答,而是拒絕了肯尼斯的提問,換句話說,就是“他響應現界僅僅只是戰鬥。”

不需要回報,只是想将召喚者作為自己的主人,完成自己身為戰士該做的事兒,取得勝利,就是目标。

這就是他的願望。

肯尼斯認為名垂青史的英靈們如果願意屈就成為一個普通人的仆從,那麽肯定要有相當的理由。

可那個家夥就是沉默寡言,肯尼斯也沒來得及問。

他只是覺得,只要有作為絕對命令權的令咒在手,迦爾納就無法背叛。從者說到底只是道具,為聖杯戰争的勝利鋪路的道具,只要能乖乖聽話就夠了。

到昨天為止,肯尼斯都是這樣認為。

“令咒……不能給你。”肯尼斯大聲說道,“令咒是與魔術回路不同的魔術,就算是現在我也能行使。我現在……還是Lancer的禦主!”

可索拉聽完後卻別有深意地笑着嘆了口氣。

随着這聲嘆息,她臉上溫柔的笑容也慢慢被剝落了,女人的真容,也顯露出來。

“肯尼斯啊,看來你還不明白…你還不明白我們為什麽必須勝利。”

啪嚓——

仿佛枯木斷裂的脆裂聲響起,索拉剛剛還溫柔地握着肯尼斯的右手,在他耳旁輕聲細語,但現在她輕松地折斷了他的小指。

依然沒有任何疼痛,但這份毫無知覺卻更加深了肯尼斯的恐懼。随後,她将肯尼斯右手剩下的四根手指也全都折斷了,他毫無反抗。

“肯尼斯,雖然我的靈媒治愈術還沒法将令咒強行帶走,只有在本人同意的情況下才行。”

面無表情的索拉的語氣和剛才一樣溫柔,随後,她用平穩的語調接着說道:“如果你還是不願意的話…那…只能把這只手砍下來啊…這樣真的好嗎?”

索拉的聲音依舊十分輕柔,但說的話,卻如此讓人毛骨悚然。

在脅迫之下,沒有任何辦法的肯尼斯只能就範。

……

……

那麽,是該把Lancer召回來了。

在Rider,Assassin,Archer三方現身之際,Lancer也在那裏,雖然只是遠遠地觀望和偵查,但對于索拉來說,他不在的時間裏已經足夠了。

畢竟,她是一個富有心機的女人,她知道男人的弱點。

但唯一讓她有些擔心的是,迦爾納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

……

廢棄工廠外是大片的鹽堿地和工業遺址,見證了冬木變遷的歷史,這些工廠的拆除使冬木變成了一座環境優美動的養生城市。

因海風而生鏽的鋼筋,半截混凝土塊,以及未完工就廢棄的大樓本身組成了整個工廠。

它靠着大海,離港口不遠,隐隐約約間同樣可以聽到海潮聲。

此時,皓月當空,月明星稀。

略顯孤寂的英靈背影坐在最高的一截殘垣斷壁上,就像孤傲的王,看着明月,遙望大海。

“吶,Lancer,你回來了。”

索拉一改對肯尼斯的嘴臉,轉而以和煦的微笑對待,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愈發動人。

“嗯?有事?”

迦爾納回過頭來,他的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少。

“嗯。”少女輕輕的點了點頭,“是關于肯尼斯的。”

“禦主?他現在怎麽樣了?好了麽?”迦爾納說道。

他不擅長關心人,若是可以,他只能用并不能顯示親切的話語問候。

“那個,肯尼斯的情況有些糟糕。”索拉的聲音有些不穩定,面對哪怕只是言語的英靈本身,索拉都難以從容面對。

他非常英俊,完全符合索拉心目中完美的丈夫形象,所以,索拉的聲音不淡定,也多少和愛慕之情有關。

“有多糟糕?”

迦爾納問道。

“他可能當不了你的禦主,陪你走到最後了。”索拉的聲音中竟然罕見地聽出了一絲歉意。

“……”

迦爾納沒有說話。

“所以……我經得了他的同意,成為你的禦主。看,令咒在這裏。”

索拉伸出了他的右手,三道紅色的令咒刻于手背,在皎潔的月色中顯得分外妖嬈。

迦爾納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關于肯尼斯的情況,早在愛因茲貝倫城堡時他就已經差不多清楚了,至少這個男人已經沒有當禦主的資格了,那種程度的重創,想想也不可能痊愈,憑借他貧者之見識,他很容易推斷出這種情況。

身中二十二彈,以及一枚關鍵的起源之彈,把肯尼斯從一個高貴的魔術師硬生生打回了凡人。

所以,情況不容樂觀。

“那麽,就這樣?”

迦爾納說。

“嗯,差不多就這樣。”索拉點點頭,“接下來,我們就要并肩作戰了。”

“但肯尼斯,我不能不管。”

迦爾納如此說道。

“嗯?”索拉愣了一下。

“他是最先召喚我的,是吧。”迦爾納對着皓月說道,“所以,契約一旦成立,我就會為他而戰。哪怕契約更改,他也是我的禦主。”

“這……這樣嗎?”索拉有些錯愕,“但我現在是你的禦主啊!”

“那又如何?”

迦爾納突然站了起來,把高貴的英姿展現在月光之下。

“我遵循肯尼斯之召喚而來,在加爾各答的郊外,在衆神的庇佑下現界,生亦如何?死亦如何?我甚至沒有寄托于聖杯的願望,對于我來說,現界,然後戰鬥,就是我的使命。不過考慮到你是目前的令咒持有者,所以,我可以為你們戰鬥,但我勸你,最好別以強加的命令來使喚我,否則……你知道的。”

迦爾納漸漸靈體化消失,空曠的鹽堿灘上,只有夜晚的冷風飄過。

索拉默然不語。

這個結果,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呢。

蒼顏白發的青年,自己,是生出了“愛”麽?

她不知道。

看着三劃深紅色的令咒,眼角不知何時已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