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憐憫掙紮
數天前。
冬木的事情接連不斷。
鬧得人心惶惶。
蓋提亞當然知道那次交手，恐怖而震撼，但他今日，只是看看人類世界罷了。
或者說在下水道裏待太久，想散散心罷了，但又不放心禦主一個人出來亂跑。
自從上次下水道被拉美西斯二世入侵後，他現在基本上都不管這個禦主了，兩人甚至很少說話，似乎保持着某種默契。
蓋提亞以人類不能目擊的姿态，緩緩跟在雨生龍之介後面，天空有些陰沉，這場雨，醞釀了很久。
然後，蓋提亞就見到了雨生龍之介的手段。
說實在話，蓋提亞當時只是随口一說，哪知龍之介這貨還真聽進去了，連殺數十人。
他選擇的瘋狂手段，是入室殺人。
作為一名有職業操守的殺人狂，他最多只是享受殺戮的藝術，而不是一個殺人機器。
那種一點不去體味殺戮的感覺，只是單純把屍體堆積如山的行為簡直就和戰争與天災沒有區別，是對生命的一種浪費。
而把人一個一個的虐殺才能夠體味到生命的美妙。
所以對于雨生龍之介來說，恐怖襲擊這種事兒他嗤之以鼻，一顆炸彈就是幾百幾千條人命，真是可笑啊，這樣無緣無故的死，沒有半點意義不是嗎？
因此雨生龍之介曾經活剝被害者的皮拿來做過燈罩，在那個人清醒的時候一刀一刀，感受着極致的痛苦滋生，蔓延。
但是對于手工制作着實不算擅長的他，他中途受到太多挫折最後還是放棄了。
可這次，他看着死相極為凄慘的父母，不禁搖搖頭，就是喜歡徒勞的反抗啊…可笑。
父母這種成年人感受不到作為鮮活生命的活力，雨生龍之介一點也不喜歡。
“那麽我們開始了。”雨生龍之介露出一直以來都人畜無害的笑容，脖子上挂着豹牙吊墜，在室內一搖一擺。
窗簾依舊被拉上，在像鮮血一樣濃重的黑暗中，雨生龍之介照例打開了電視機，上面在播報着沼氣爆炸事件的最新進展，畫面在黑色的大坑和白色的直播間跳動着，因此一明一暗，映出雨生龍之介那可以稱得上是秀麗的面容。
對于男人來說顯得過于纖細修長的手指上，卻沾滿了鮮血。
“求求你了…不要…”年紀較長的姐姐躲在牆角裏，把身體盡量縮小，抱着懷中比她小許多的弟弟，發出沙啞的求饒聲。
該哭的，都已經哭過了。
對于年紀尚小的姐弟來說，恐怕還不是能理解死亡的意義吧。
彼此間只有奢侈的同情，以及深深的絕望，而自己，只是憐憫，而不是制止啊。
看着不遠處倒下的父母二人，看着地面上仍在不斷流血的屍體，看着那孩子們眼瞳中倒映的恐懼，雨生龍之介不禁笑了起來。
他怎麽可能讓他們這麽容易就死呢？現在求饒還太早了吧。
人類在不斷的恐懼之中，感情會漸漸的死去。
真正意義上的恐懼，不是指沒有變化的靜态而是變化着的動态——那種從希望到絕望的轉變，正是雨生龍之介所追求的。
“嘛，這有什麽關系。”雨生龍之介笑道，把手中的解剖刀擦拭幹淨，一步步向姐弟倆走來。
“姐姐…我…怕…”弟弟到底還是沒有姐姐鎮靜，拼命抓住姐姐的衣領，把身子都向姐姐那裏擠了擠，仿佛那是救命稻草似的。
“別怕…姐姐在啊…”姐姐摸了摸弟弟的頭，眼角還有一絲淚痕，她努力把自己的身體護住弟弟，可這有什麽用呢？
徒勞的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蓋提亞已經吸取了很多人的生命力，借此快速補充魔力，可蓋提亞很少參與殺人案中，他只是皺着眉頭看着屍體，殺人是雨生龍之介自己解決的。
在蓋提亞看來，雨生龍之介不過是一個利索的瘋子屠夫罷了，手起刀落一條條人命被收割，可他真正目睹雨生龍之介殺人時，蓋提亞愣住了。
即使行動忠于自己的欲望，愈是有人由此犧牲，便會愈發痛快地高笑譏嘲。即便會無情的嘲笑人類，可看到孩子被雨生龍之介粗暴的分開，姐姐肚子上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線時，蓋提亞不禁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是希望他們逃離這裏，獲得自由嗎？
蓋提亞搖了搖頭，自己乃是如若殘忍，毒辣與暴虐具以形體的人物，怎麽可能去認可人類的自由？他只會發自心底地貶抑人類的幸福，可他那一瞬間産生的情緒，或許可以稱之為憐憫吧。
這是自己應該有的情緒麽？
可笑。
“姐姐，救救我…我不想…”弟弟的眼瞳中倒映着殺人狂的紫色上衣
“我…也不想啊…”姐姐慘淡的笑了笑，拼命爬過去把弟弟抱得更緊，可這個動作導致的，是肚子上的血線越來越大，鮮血淋漓着，姐弟二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蓋提亞解除了靈體化，無聲的出現在姐弟二人旁。
“已經夠了，換一個吧。”蓋提亞淡淡的說道。
“夠了…夠了？”雨生龍之介喃喃道，“這就夠了麽？我還沒殺夠呢…”
“放開她吧，遲早也會死的。”蓋提亞看着少女無助的眼神，沒由來的一陣煩悶，看着遲遲不肯行動的雨生龍之介，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麽好的藝術材料，當然要做更好的藝術品啊，這次…就是人體鋼琴吧。”雨生龍之介不管不顧，狂笑着，把解剖刀徹底捅進了姐姐的肚子裏。
“——噗”
一種類似于絲綢破裂的聲音，但那不是華貴的絲綢，而是人的肚子，準确的說是小腹部位。
姐姐無力的倒下，臉色蒼白這是失血過多的情況。
血不斷的流下來，透過地毯滲進木質地板的內部，她除了小腹，其他地方并沒有受傷，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要半天才能咽氣。
蓋提亞看着雨生龍之介殘忍的施虐，粗暴的把腸子扯出來，可那姐姐依舊把弟弟推開，用手擋住他的眼睛，說出安慰的話。
“很快就會過去的…很快…”姐姐的聲音越來越無力，雨生龍之介并沒有讓她平躺，而是十分粗暴的扭動她的身體，導致下半身所有髒器都一同破碎，眼看活不下去了。
“欸，忘記了。”雨生龍之介一拍腦袋，笑道，“可惜啦，這麽好的樣本，既然活不下去，那就死掉算了。”
說罷，他把解剖刀狠狠的捅入肚子上的大洞中，看着那飛騰的血肉，這個殺人狂不禁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但在蓋提亞眼中卻是如此刺耳。
“夠了。”
“欸…”雨生龍之介被這一聲震住了沒動手，刀懸在半空中，然後掉下，在地毯上無聲的翻轉，停止。
“幹什麽？魔神大人？”雨生龍之介說罷欲要重新動手。
“我說夠了。”蓋提亞不知為何無名火起，那個同樣不大的姐姐，和那個弟弟，讓這位憐憫之獸感到心煩意亂。
“這怎麽可以，都要死了啊…”雨生龍之介嚷嚷道。
但回應他的，是王暴虐的大吼。
“我說夠了！！！”
蓋提亞第一次發這麽大火，他不喜歡這個禦主，無論是剛現界時沒有找到記憶的他還是現在七十二柱魔神合體的他，都不喜歡。
他的目标，是創造沒有死亡的世界，他不縱容死亡肆意發生，因此他才選擇了噬魔之陣這種不會致死的方法。
他和切嗣一樣，都認為和平需要鮮血與殺戮支撐罷了，他認同死亡，但不認同肆意淩虐。
因此，面對這樣的無能禦主，他才發火，反手就是一拳。
雨生龍之介被擊飛數米，直接把電視機給撞翻了，那電視機發出重重的倒地聲，新聞畫面瞬間停止，破碎的機體碎片滿地都是。
蓋提亞已經很克制了。
不然這家夥連變成肉泥的資格都沒有。
“可惜。”
蓋提亞看着倒地不起的姐姐，以及一旁帶着極度恐懼的神态看着自己的弟弟，說出了兩個字。
他掐着雨生龍之介的喉嚨，像拖死狗一般帶着他緩緩走出房間，冷眸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靈體化消失。
那個孩子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就算蓋提亞有心放過他們，也不會真的放過他們的，在這一點上蓋提亞自有分寸。
他只是讓他們死得快一些，徹底解脫罷了。
蓋提亞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人類世界中充滿了種種堕落，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無論是小小的冬木還是偌大的世界，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他看得一清二楚，畢竟，他看透了過去與未來。
千裏眼可不是吹的。
正是因此，他決心把未成功的人理燒卻式，重新展開，以聖杯的魔力為基礎，許下肅清世界的願望，徹底斷絕一切阻礙。
人類也好、未來也罷，他已不再抱有任何興趣，只不過出于憐憫之心罷了。
他所尋求的，正是站在憐憫的角度發出的。
把世界的生命，人理作為燃料，回溯過去，重創世界，新的世界。
成為這個星球上唯一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徹底斷絕這些可笑的行徑。
而且必須提前了。
蓋提亞知道，當一只獸出現時，其他的獸均會接二連三地連鎖出現，他必須抓緊時間。
所以他并沒有處理案發現場，直接趕回去了。
那地獄般的案發現場，以及一家四口全部死亡的慘案，讓魔術協會觸怒了，讓冬木警方也紅了眼。
這也導致衛宮切嗣圍剿雨生龍之介，Saber得以單槍匹馬的進入下水道，而自己，卻抓住了這難得的機會。
要麽憑借單挑無敵的實力逐個擊破，要麽以一挑七，讓聖杯戰争一夜結束。
但他并沒有在二者中做出選擇，而是靜靜地守候，把禦主藏好罷了。
不論對手是誰，接着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