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聖杯之海
某人發現了異常。
這是阿塔蘭忒和羅摩始料未及的。
Archer的探查能力有這麽強？
不對不對，那個聲音，不是Archer，根本不是他！
“做好準備，有敵人！”阿塔蘭忒提起手中幻化而出的天穹之弓，瞄準了那幾個依舊還亮着的窗戶。
“你是哪來的英靈？”一個清冷無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一襲白衣的恩奇都從窗戶中飄然而出，俊美的臉龐卻帶着一絲薄怒。
“你又是誰？”羅摩已經提起了手中以箭矢改造的不滅之刃——
貫穿羅剎的不滅.
英靈形态的羅摩英姿勃發，一身紅衣紅發在這雪夜中十分顯眼。
恩奇都眯起了雙眼，看着面前的少年英靈。
現在英雄王不在。
要不是憑借A+級的最高層級氣息感知，透過大地察覺遠方的氣息，恐怕還真發現不了這倆家夥，除了王哈桑，哪怕前來探查的是Assassin，只要氣息遮斷能力低于恩奇都本身，都會被發現，何況這兩個有些大搖大擺的家夥。
“這沒必要你們管，既然這麽問的話，那就是敵人咯？”恩奇都輕聲笑笑。
“……”
羅摩沒有接話，本能告訴他，面前這位白衣綠色發的家夥有種隐藏得極深的危險，不能大意。
“你是英靈吧。”阿塔蘭忒最終打破了沉默。
“你也是麽？”恩奇都問道。
“沒錯。”阿塔蘭忒點點頭，“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我們還是和諧點好。”
“大姐，你想幹什麽？”羅摩在一旁發出低語，究竟是戰還是不戰，他還沒把握。
“沒必要開戰，問問就行了。”阿塔蘭忒同樣也低語道，然後看向恩奇都，輕聲說道：“看你挺面善的，如果可以的話，關于我們的存在，請別透露出來。”
“這樣麽？”恩奇都依舊是一副眯着眼的樣子，的确十分面善，但阿塔蘭忒絲毫不敢小觑。
“如果是沖着聖杯來的話，請斷絕這個念頭吧。”良久，恩奇都才如此說道，“不管是哪裏來的英靈，如果執意要對它出手的話，那麽請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這樣麽？”阿塔蘭忒皺了皺眉頭，露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但我們的目标，就是聖杯。”
“這麽說的話，之前的談話沒有任何意義不是麽？”恩奇都輕聲笑笑，“既然懷着不良的目的，那就…請離去吧。”
“呃…”羅摩愣了愣，顯然沒搞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想開戰麽？”阿塔蘭忒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王回來了，我可就不能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了。”恩奇都聲音輕柔，卻柔中帶剛。
無功而返的二人最終被攔在恩奇都之下，出于種種顧慮，阿塔蘭忒和羅摩并沒有動手，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戰力都應該留着聖杯降臨，沒必要在此之前耗盡。
而對于恩奇都來說，他做出的，其實只是空頭威脅，因為英雄王大人，此時根本不在遠坂府邸，而是在——圓藏山地區！
為了調虎離山，留下疑問，才能為英雄王贏取足夠的時間，恩奇都正是懷着這樣的目的，和二位英靈對峙。
……
……
六個小時前.
留恩奇都看守大本營後，吉爾伽美什終于能親自前往圓藏山地區探查一番了，這種極為危險的舉動恐怕這次聖杯戰争中的英靈根本無人能想到，而這，就是英雄王的魄力所在。
在新都留下的魔力波動，也正是英雄王故意放的，為的，就是迷惑可能出現的敵人，為這次探險争取足夠的時間。
行走在巨大的山腹中，英雄王的神色中帶着王的威嚴與自若，那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可當英雄王轉過山道時，這份自信完全化為了震驚。
因為眼前的盛景，壯麗而輝煌。
“果然，聖杯其實早就降臨了吧！哈哈哈哈！”吉爾伽美什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在山腹裏放聲大笑，那笑聲如此狂，如此傲，散發着王者應有的氣場！
沒錯，那掩藏于山腹之物，不正是聖杯麽？
在山腹的空洞中，是環繞着個石壁的金色漩渦，緩緩旋轉，無聲的流淌，照亮了整個山腹，在腳底下熠熠生輝。
周圍的岩石并沒有岩石應有的顏色，嶙峋而突出，那是一種類似于肉質膜一樣的東西，帶着一絲美感和血腥，同時擁有無機物和有機物的特征，就像天堂地獄的結合體！
而那仿佛肉質的岩石重重包裹的正中心，小巧的金色聖杯仿佛可以盈盈一握。
在傳說中，耶稣曾經拿起這個杯子吩咐門徒喝下裏面象征他的血的紅葡萄酒，借此創立了受難紀念儀式。
英雄王仿佛回到了當初尋找永生的仙草時的場景，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陶醉，一步步向漩渦走去，幾粒碎石滾下去，落入腳底的漩渦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而英雄王想要觸摸那聖杯，想要捧起它，得到最終的勝利！
可英雄王猛然搖頭，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幻境麽？”英雄王似是喃呢道，“依靠山體構築出強力的魔術結界？要不是本王留了個心眼，恐怕還真被你陰了！”說到最後，吉爾伽美什的聲音猛然增大！
“轟————”
巨大的破碎聲驟然間響徹這個地穴空洞，那些依附于岩壁上的肉質膜開始生長，冒出巨大的氣泡，同時吐出膜內夾雜的岩石，它們在破裂，爆成粉末，剛才巨大的聲響就是它們傳來的！
巨大的肉質觸手從岩壁上伸展開來，旋轉着，飛舞着，如同長鞭，狠狠的朝吉爾伽美什所在的方位甩來！
“自動護衛聖杯麽？”吉爾伽美什躲開紛落的碎石，閃退在一旁，巨大的觸手環繞着整個岩壁，那種恐怖的聲勢，讓英雄王都感到棘手，在幾個月前切嗣來這裏時，這裏除了豐富一些的魔力，可什麽都沒有啊！
“區區雜種，還想把本王拉入聖杯之渦麽？怎麽可能讓你得逞。！”
話音剛落，英雄王大手一揮，向後一躍，無數金色漩渦自吉爾伽美什身後出現，王之財寶最大出力開啓，那些神兵利器，通通對準了狂舞的觸手！！
“轟——”
“轟——”
巨大的爆炸傳來。
無數碎石四處飛濺。
那觸手似乎想反抗，想把吉爾伽美什掃進聖杯下環繞的金色漩渦中，但這些燦爛輝然的寶具一把接着一把，把這惡心的觸手釘死在一旁的岩壁上！
第一根觸手在英雄王絕對的火力壓制中化為灰燼，但周圍剩下的肉質膜卻通通開始躁動了，魔力波動越來越劇烈，那些肉質膜冒出粉紅色的氣泡，發出刺鼻的氣體，英雄王孤身進入聖杯降臨之所，已經驚動了這個絕世無雙的寶物！
那些氣體有極其強烈的腐蝕性，甚至連岩壁都開始緩緩消融，徹底消失，與此同時，大量新生的觸手芽苗開始冒出，看那種驚人的成長速度，恐怕不出一時半刻就會塞得地穴中沒有落腳之處！
英雄王知道，此時唯一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他們拱衛的聖杯，因此不顧這些腐蝕性氣體，以王之財寶開路，硬生生的用寶具在地面上轟出一條路來！
這就是英雄王的強大之處，王之財寶裏的寶物用途極為廣泛，幹什麽都行，如果換做其他英靈，恐怕在這種堪稱絕境的情況下，只能是寸步難行，任人宰割吧！
“聖杯，哪怕給本王再多阻礙又有什麽用？又有什麽用？！”吉爾伽美什放聲大笑，那笑聲中甚至帶着瘋狂，“今天，本王就是要得到你！”
在英雄王正前方，聖杯散發着燦爛的金色光澤，施以無法抵禦的誘惑。
吉爾伽美什的紅色瞳孔倒映着那份光澤，流露出一絲喜色。
聖杯，據說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存在，以無盡魔力，造就舉世無雙的傳奇，而這傳奇之物，很快就能攬進擁有一切寶物的英雄王手中！
他高高躍起，一跳數十米，在無數觸手的追逐中放聲大笑，王之財寶的漩渦在手中出現，英雄王籍此抛出那金光燦爛的鎖鏈！
天之鎖的兩端如同鐵索橋一般，架在了聖杯之渦上，帶起的巨力讓英雄王整個身子都一起飛了出去，他一只手抓住天之鎖的末端，一只手伸出來，朝聖杯抓去。
仿佛那個杯子，可以握在手中——
但，異變出現了。
帶着韻律的水流聲讓英雄王腦內仿佛五雷轟頂一般痛苦，劇烈的疼痛讓吉爾伽美什都不禁咆哮一聲，但他在這種情況下扔憑借驚人的毅力抓住天之鎖，既然來了，可不能這麽無功而返！
但英雄王眼前，環繞着懸浮于半空中聖杯的那一圈漩渦，猛然擴大，帶起的恐怖魔力風暴，似乎能吞噬一切！
吉爾伽美什瞬間消失了。
那些巨大的觸手開始退回岩壁上，重新化作粉紅色的肉質膜，緩緩依附在岩壁上，仿佛之前什麽都沒發生。
聖杯之下的漩渦依舊在緩緩旋轉。
正中心的聖杯，依舊發出淡淡的金色光澤，美麗，動人，就像金蘋果一般。
……
……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
這是英雄王本人最直觀的感受。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但只有沒膝深的水，英雄王一深一淺的在裏面跋涉着，不知盡頭位于何處。
這片海，如同鏡面一般，映照着無數畫面。
瑰麗絢爛的風景，燈火通明的城市，滿臉幸福的人類，一人高的蛋糕…
血煙沖天的戰争，異常殘酷的屠殺，極端殘忍的暴行，核戰争爆發的蘑菇雲…
吉爾伽美什不禁皺了皺眉頭，這裏應該是聖杯內部，作為睿智的英雄王，他不難猜出。但聖杯釋放這些畫面，是什麽意思？
他不禁俯下身來，用手挽起一汪海水。
那水在英雄王的視線折射出明麗的七色光芒，每一面都是鏡子，碎裂成更小的水體，都是一幅小小的畫面，它無聲的消逝，就像沙漏裏的細沙，無聲漏下。
英雄王腳下的水突然開始攪動起來，搖擺起來，最後開始旋轉起來，發出雷鳴般的激蕩聲！
那是一個漩渦！
“根源…之渦…麽？”吉爾伽美什喃喃道。
沒錯，腳下的，也許正是根源之渦。
它折射出無數畫面，絞碎又重合，散射出一種殘缺之美，每一個畫面都是真實的。
它是一切的“因”，各種現象起始之處。
只要有“因”就能産生“果”，因此這即是“究極的知識”。
但即使是究極，仍然是有限的，因此這只是為了便于理解而産生的說法。
它是所有魔術師都夢寐以求的終極目标，鑽研魔道的付出，都是為了這個。
遠坂時臣參加聖杯戰争的原因，就是為了抵達這裏。
但，這是人類一生都無法達到夢幻之地。
人類前往根源之渦，即掌握世界萬事萬物的根本因果與法則，可以修改世界的格局與秩序，換言之就是創造新世界以及毀滅舊世界，對于區區人類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現實。
歷史上寥寥無幾的那些曾經抵達過這裏的人，在到達的一瞬間，就抹消了他們這個世界裏的存在證據，完全淹沒了蹤跡。
但他不是那些可笑的魔術師，他是高貴的英靈，古老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他們做不到的，不代表吉爾伽美什也做不到！
吉爾伽美什擡起了頭，血紅色的瞳孔看向海天一色的遠方，不知為什麽，瞳孔裏竟然沒有神采。
他已經明白過來了。
這個漩渦，這片聖杯之海，代表的是願望。
聖杯要讓自己明白的東西，自己已經明白了。
它是有意識的。
雖然不會開口，但一個空間，足以讓人明白很多。
“想借助本王的願望是重塑這個世界麽？”吉爾伽美什看着自己的雙手，那手，過去曾握住權柄，握住力量，至于現在？
是該重塑這個世界了，和昔日的摯友一起掌權，把英雄的光輝灑向全世界，成為真正的王者，新的希望！
英雄王的腦海中突然堅定不移的出現了這種想法。
但很快，這種想法就被英雄王惡狠狠的否定了！
那是野獸般的狂怒。
超乎想象的掙脫。
“區區聖杯之流，也敢迷惑本王的內心麽？！！”吉爾伽美什放聲怒喝，瞳孔中恢複銳利的眼神帶着不可思議的怒氣，怒視這片聖杯之海！
他不愧是真正的王者，擁有極度自我的強大人格，甚至連聖杯的迷惑都能硬生生掙脫！
沒錯，這個聖杯想給偉大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施加錯誤的願望暗示，讓他，替它實現這個願望！
吉爾伽美什平複自己的內心，腳步不穩，在海水中踉跄了幾步，但旋即就恢複過來，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王之財寶即刻發動，萬般刀劍狂舞着射出，恐怖的寶具轟擊着這裏的一切，毀滅着這裏的一切！
英雄王發出憤怒無比的聲音：“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相伴的是憤怒得無法言喻的行動，這裏被徹底破壞了，這個空間在破碎，這裏在崩潰，這裏在徹底毀滅。
英雄王終于重新回到了地穴空洞，憤怒得幾乎喪失理智的英雄王，看着眼前呈現完美形态，散發着致命誘惑的聖杯，惡狠狠的道：“既然這麽想汲取願望，那就讓你降臨吧！！”
巨大的觸手重新出現，從岩壁上一段段舒展開來，在吉爾伽美什猝不及防之際卷起了他的身體，把高貴的王者狠狠擊飛，甚至不得不靈體化消失。
異變，就此産生。
聖杯，提前降臨。
英雄王在被觸手擊飛前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以寶具轟擊破壞了冬木地脈的平衡，讓聖杯能汲取的魔力大大增加，最終導致的，是大聖杯比預定時間提前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降臨。
與此同時，地脈被破壞，也導致聖杯降臨後會極度虛弱，它無法借助整個冬木的地脈來抗衡那些意圖取得聖杯的其他人，也就是說，任何人…都能取得聖杯！
但在吉爾伽美什的規劃中，他要讓绮禮親自奪取聖杯，讓聖杯知道，什麽是完完全全的挫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