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54 章 雲輕勾着嘴角,與江白榆相視……

第54章 一箭雙雕 雲輕勾着嘴角,與江白榆相視……

次一日, 雲輕幾人翻了些玲珑城裏留下的典籍,沒有任何典籍記載過楚靖安這個人。

他與這世上無數的普通人一樣,來過, 走過,世間再無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他們的欲望, 他們的愛恨,随着他們的逝去都歸于平靜, 無人在意更無人記起。

塵歸塵, 土歸土。

線索便卡在這裏。

楚靖安也好,傾城子也罷, 說來說去, 雲輕幾人目前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了,對方又只在暗處偷偷摸摸的。

偌大一個城池,二三十萬人,要找這樣一個偷偷摸摸的邪修,實在太過困難。

雲輕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 斜着身體, 胳膊肘拄在桌子上, 托着下巴沉思。浮雪和程歲晏叽叽喳喳地猜測着各種可能性。

辭鯉變回正常的小貓, 坐在籠子裏,聽着他們的分析,譏笑點評:“腦子是一點沒用上, 嘴是一刻沒閑着。”

浮雪冷笑:“我看你是想被摸屁股了。歲晏,上。”

程歲晏有些拘謹地擺手,“你快閉嘴吧,我可不是那種變态。”

江白榆端坐在椅子上,忽然說:“明天慶功宴結束我們就離開。”

程歲晏一臉意外:“啊?地魂不查了嗎?我還想幫言川找回地魂呢。”

浮雪也有些奇怪, “好突然,就要走了嗎?師姐,你說呢?”

雲輕卻是眼前一亮,“白榆說得對,我們明天就走。”她說着,笑着看了眼江白榆。

江白榆迎着她的視線,勾了勾唇角。

辭鯉坐在籠子裏默默觀察他們,說道:“你們倆怎麽還眉來眼去上了?這就是你們思考半天的成果?還不如那倆蠢貨。”

雲輕心情好了,拿起桌上擺着的一個金黃色的佛手果,在手裏一下一下抛着玩,聞言笑道:“是啊,我就是喜歡眉來眼去,誰還沒點愛好呢。”

辭鯉沒想到她就這樣無恥地承認了,呆了一呆,末了一搖頭:

“你們這夥人,是怎麽做到的每個人都不正常的。老子辛苦修行三百年,一腳栽進變态窩了。”說到後面語氣頗有些自憐。

浮雪問道:“師姐,咱們要是走,那這小貓怎麽處理?”

“簡單。歲晏不是喜歡摸它屁股嗎,帶上天天給他摸。”

程歲晏一下子頭皮發麻,“都說了,我真不是變态!”

——

之後四人去跟楚言章楚言禾兄妹辭行。兄妹二人聽說他們明天就走,也都很意外,楚言禾依依不舍道:

“雲輕姐姐,你們在玲珑城多住些時日吧,如果覺得邪修難查,那就先到處散散心。我帶你們去看戲聽書。

聽說最近廣陵城有段很火的書叫《仙姑踏月》,有說書先生從廣陵城學了來玲珑城說,不如我們明天去聽聽?”

雲輕搖搖頭道:

“實不相瞞,我和師妹此次下山是為尋找失蹤的師父,也不好長期淹留在玲珑城,現下地魂一事一直沒什麽進展,所以我們想,還是先去找師父。”

楚言禾眼圈紅了紅,“還以為能和你們多相處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要分開。愛哥的地魂也沒找回來。我真的,我真的太難過了。”

雲輕嘆了口氣,安慰她道:“言禾,我答應你,等找到師父,我一定會回來繼續調查玲珑城的地魂一事。”

“嗯。那我組織玲珑城的百姓明天送你一程,說好了,這是玲珑城的心意,你們不可以拒絕。”

雲輕笑了一下,“好。”

——

慶功宴的排場十足的大。

玲珑城裏許多人已經結伴去玲珑山裏看了山神屍體,那個屍體實在太有沖擊力了,至此再也無人懷疑雲仙姑。

盡管有人提出城裏依舊有人在變傻,但這種聲音很微弱,畢竟變傻的是極少數人。

整個城池陷入一種狂熱的氣氛裏。

許多百姓自發地往城主府送禮品,對此雲輕幾人的處理方式是,窮人的禮物一律退還,富人的禮物全部折現。

不少人家都張燈結彩,簡直像過年一樣。楚言章在城主府門口擺了一條街的流水席,許多普通百姓受邀來吃慶功宴。山珍海味流水似的往上端。

又搭了一溜戲臺子,有樂師、舞女、歌女等各色伶人,現場獻藝,人們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了。

城主府內的宴會則是請了各路鄉紳、大小官員,以及一些有頭有臉的商人。這個宴席擺在朝闕樓。

坐在朝闕樓上,可以看到下面百姓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場面,自然,樓上有色藝更佳的伶人表演。

宴會開始前,有幾個文人墨客見此盛事,忍不住詩興大發,湊在一起琢磨起詩篇,打算等會兒在宴會上斬露才華大放異彩。

門外絡繹不絕地有人帶着禮物單前來,唱名的小厮就沒停過。

在一片鬧哄哄的場面裏,忽然有人橫沖直撞地跑來。

這人身量高挑,衣着華貴,長得俊秀斯文,天生一雙笑眼,懷裏緊緊抱着個檀木盒子,一邊跑一邊嘿嘿地傻笑。

許多人認出來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城主府的二公子楚言川,聽聞已經不幸傻了。

楚言川身後緊追着城主府大小姐楚言禾,這位大小姐常在玲珑城裏走動,因此不少人也認識。

再後面是兩個丫鬟,以及數個小厮。

這幾人風風火火地跑來,唬得衆人慌忙閃避,生怕沖撞了城主府的祖宗們。

楚言川一下爬到桌子底下,一下又跳到鼓上,又扯斷旗杆,撞倒小厮,打碎碗碟。現場乒乒乓乓,咚咚锵锵,比唱大戲還熱鬧。

因他是楚家二公子,衆人不敢用強的,只好邊追邊勸,哪知他傻了之後竟然比正常時還靈活

幾分,怎麽都抓不住。

雲輕幾人剛收拾好行李,正打算前去赴宴,路過這裏,看到楚言川正鬧得歡,楚言禾在溫聲相勸,兩個丫鬟一邊跺腳一邊互相埋怨。

“我才一錯眼你就闖出這禍,怎麽就能放他去府庫,若是毀壞了什麽東西,咱倆都別活了!”

“他明明在院子裏玩皮球,我也才一眼沒見,怎知他怎麽去的府庫,敢情是會穿牆遁地術不成?”

“明明就是你貪玩沒看好他!”

“就算我沒看好他,那府庫裏看守的小厮都是瞎子不成?”

這會兒府庫的小厮們正在參與圍堵楚言川,尚且分不出神與她們分辯。

雲輕見他們堵得艱難,縱身一躍,從幾個小厮頭頂飛過去跳到楚言川身邊,衆小厮只覺頭上一陣風掠過,都呆了一呆。

雲輕跳到楚言川身邊,一把捏住他的肩膀提起來,好似老鷹叼小雞一般,提着他跳到一片空地上。

這楚言川被她捏住,倒老實了。

楚言禾急急忙忙跑來,查看了一下,看到愛哥沒受傷,松了口氣,然後說道:“謝謝你啊雲輕姐姐,吓死我了。”

楚言川抱着精美的檀木盒子,嘿嘿朝雲輕笑了笑。

雲輕搖頭道,“快回去吧。”

小厮們來拉楚言川,有人哄他放開懷中的檀木盒。

楚言川緊緊抱着檀木盒,死活不給,掙紮之間,盒子掉在地上摔開。

啪啦。

裏頭的東西摔了出來。

那是一卷畫軸,因為年頭久了,紙張泛黃。卷繩被摔散,畫軸便打開了一部分。

雲輕于是看到了那幅畫的內容。

畫中是個女子,打開的部分正好到她的臉部。

瓜子臉,瑞鳳眼,長睫毛,櫻桃嘴。

與那安樂巷桂花樹下吊死的女鬼韋三娘,一模一樣。

雲輕勾着嘴角,與江白榆相視一笑。

昨天白榆一提出離開玲珑城,她立刻就懂了。

假如,真像她此前懷疑的那樣,有人在引導他們來玲珑城,那麽這人不管是敵是友,都不太可能坐視他們就這樣半途而廢、離開玲珑城。

所以,他或者她,也可能是它,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出手,留住他們。

看看地上畫卷,這不就來了嗎。

現在,他們不僅得到了新的線索,還确定了真的有人在引導這一切,簡直是一箭雙雕。

雲輕笑着,彎腰撿起畫軸。

府庫小厮以為雲輕撿起畫軸是要遞給他,一邊道謝一邊恭敬地伸手來接,哪知對方卻說:“這畫不錯,我能否欣賞一下?”

小厮看向楚言禾。

楚言禾見他猶豫,不耐煩地擺了下手,“莫說只是想看看了,雲輕姐姐就是想要,咱們城主府也給。”

小厮于是賠起笑臉,把盒子也給了雲輕。

雲輕道了謝,随後說道:“此處嘈雜,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好,雲輕姐姐,你們跟我來。”

楚言川被丫鬟們哄着往回走,才走了幾步,忽然嘿嘿一笑,噔噔噔的又跑了,兩個丫鬟一邊追一邊感慨:“這個祖宗,今日怎麽突然這麽能跑!”

跑進花園,他便沒了影。丫鬟左找右找,最終在一座假山的山洞裏找到他。

他這會兒滾到山洞裏竟然閉着眼睡得沉沉,外衣脫了抱在懷裏。

兩個丫鬟面面相觑,心中都覺怪異。

一個丫鬟說:“怎麽跑了這麽半天,臉不紅氣不喘的就睡去了。”

另一個丫鬟狐疑道:“會不會——”

“怎麽可能!咱們快別自己吓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