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陰魂不散 “我們修道之人,只有陰陽,……
兩只木馬在河道上滑行了一會兒, 冰面上的人越來越少,又過不多久,江白榆看到前方有一群人在聚會, 便降低速度停下來。
那好像是一群達官貴人,周圍還有不少持刀的護衛。那些人背對着他們, 坐在裝飾華麗的冰床上,桌上擺着酒菜, 冰床那頭有人在跳冰舞。
雲輕坐在小木馬上, 視線很低,看得不太清楚, 只聽到有絲竹管弦的聲音傳來, 以及隐隐的談笑聲。
程歲晏追了上來,推着浮雪的木馬去撞雲輕,一邊撞一邊笑道:“你還嚣不嚣張了?!”
雲輕和浮雪嘻嘻哈哈的,浮雪忽然說道:“師姐,我聞到烤肉的香氣了。”
雲輕指了指不遠處在冰上飲酒取樂的達官貴人們, 說道:“那邊不止烤肉, 還跳舞呢。”
“咦, 我還沒見過冰舞呢!”
兩人從木馬上下來, 跳起來看冰舞。要不是怕太過招搖,雲輕就直接淩空看了。
程歲晏笑道:“想看就走近一些看,正好讨杯熱酒吃。”
雲輕好奇道:“你認識那些人?”
“不清楚有誰在, 就算不認識,也可以認識一下。”程歲晏一邊走一邊說道。
走出去幾步,忽然看到那邊有一架冰床,由七八個粗壯的女子拉着向他們的方向走來,冰床兩邊跟着十來個護衛。這些人鞋上都套着防滑的獸皮鞋套。
冰床越來越近, 上面一共四個人,其中三立一坐。
程歲晏看見坐着那的人,掉頭就走,“算了,不認識,你們想看冰舞,我明天找人跳給你們看。”
雲輕莫名其妙,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
坐在冰床上的人,見他們轉身要離去,急忙忙高聲叫道:“歲晏哥哥!”
脆生生的女聲。
雲輕一挑眉,扭頭看去。
那女子已經站了起來,這會兒跑到冰床的前頭立着,另外三個女子簇擁着她。她朝着程歲晏揮手,一邊揮手一邊重複叫着“歲晏哥哥”,語氣頗為激動。
程歲晏只好無奈地轉過身面向她。
女子催促了幾聲,冰床加快速度,很快停在他們面前。
雲輕定睛看去,這女子約莫十六七歲,體态婀娜,五官嬌豔,一雙水眸滴溜溜的,好像會說情話似的。
可惜的是眼底有片青黑,盡管塗了脂粉,卻依舊遮掩不住,而且她的臉色也未免太白了點。
她穿一身大紅色繡百蝶穿花的衣裙,披着件猩紅色大氅,戴着金鑲玉長命鎖、珍珠耳珰、鳳凰展翅金步搖。
烏黑的發髻間簪着一大朵由淡粉色和白色絹紗做的牡丹花,牡丹花旁簪着一只金絲掐成的蜻蜓,蜻蜓眼睛處鑲着紅寶石,又高貴又俏皮。
修道之人,對氣是很敏感的。雲輕一見之下,感覺這個女子身上似乎有些陰陽失衡,陰氣過重,要麽是身體出了問題,要麽,就是遇到了不太平的東西。
女子高興地看着程歲晏,頭上步搖微微晃動,蜻蜓的翅膀優雅地輕顫,“歲晏哥哥,真的是你,你回來啦?!”
程歲晏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公主,好久不見。”
浮雪悄悄在雲輕耳邊說道:“她就是傳說中的安平公主吧?長得還挺好看的。”
不止她們在觀察安平公主,安平公主也在觀察她們。
這安平公主見程歲晏身邊有兩個美貌的女子,臉色便有些難看,轉而又忽然一臉不屑地揚起下巴,聲音一改方才的嬌俏,而是變得威嚴:“你們是何人,見到本宮為何不跪?”
雲輕閑閑地抱着胳膊,笑道:“我們修道之人,只有陰陽,沒有貴賤。”
“大膽!還敢頂撞本宮,來人,掌嘴!”
她身後站的三名女子裏,有兩個便走下冰床。她們鞋上同樣套着獸皮防滑,這會兒穩穩地走向雲輕和浮雪,板着個臉。
浮雪罵了一句“神經病”。
程歲晏一伸胳膊,将那兩個宮女攔住,他皺眉看向安平公主,“你發什麽瘋?趕緊道歉。”
安平公主居高臨下地看着雲輕,忽然冷笑:“歲晏哥哥,聽國師說,你被兩個妖女哄騙了,莫非就是她們?”
程歲晏沉下臉說道:“胡說什麽,誰是妖女?我看那國師分明才是妖道,整體橫行霸道,一身的邪氣。”
“歲晏哥哥,國師正在為父皇煉長生不老丹,你當慎言。”
程歲晏已經很有些不耐煩了,拱了拱手說道:“我知道了,多謝公主提醒,這裏風大,你請回吧。告辭。”
說着轉身就走。
四人才走出去兩三步,哪知安平公主突然大喊道:“來人啊!妖女在這裏!趕緊抓住她們!”
周圍護衛應聲拔刀,冰面上一片倉啷啷刀刃出鞘的聲音,肅殺冰冷。
程歲晏臉色登時一變,返回身跑上冰床,一把捂住安平公主的嘴,将她拖到冰床的一角,推到椅子上。
安平公主并不反抗,只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其他人見公主沒掙紮,也就沒有阻止,默默地裝空氣。
此時程歲晏背對着雲輕他們,大家距離有三丈多。他松開手,壓低聲音說道:“她們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太過分。”
安平公主眨了眨眼睛,“歲晏哥哥,你的朋友很漂亮啊。你說,我和她們比哪一個最漂亮?”
程歲晏:“?”
重點是這個嗎?
安平公主沒有得到答案,恨恨地咬了咬牙,染着紅丹的指尖兒指了指雲輕說道,“你是不是喜歡她?”然後又指了指浮雪,“還是喜歡她?”
程歲晏回頭看了一眼。修行之人耳力好,就算他刻意壓低聲音,他和安平公主的談話還是被他們聽去了。
雲輕和浮雪都是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白榆表情有點危險,好像只要他回答喜歡雲輕,這位兄弟就會大開殺戒似的。
安平公主一邊哭一邊捶打他的胸口:“你說啊,你說啊!!”
程歲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胡鬧。他皺眉說道:
“我當然喜歡她們,她們都是又善良又有俠義的人,交到這樣的朋友我做夢都會笑醒,我怎麽可能不喜歡?”
“好啊,你承認你喜歡妖女,你就是被妖女勾引了!”
“…………”什麽叫雞同鴨講,這就是了。程歲晏氣道:“你好像理解不了除情愛之外的情感?”
“我要殺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程歲晏嗤地一笑,“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坐在這,全要感謝人家心腸好。趕緊回家找你爹去吧!”
他沉着臉一翻身跳下冰床,擡腳往床架上用力一踹,冰床嗖地一下滑遠了。
那幫拖床的健婦、拔刀的護衛,以及兩個執行掌嘴而未能的宮女,一邊叫着“公主”一邊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雲輕看着冰床上哭泣的女子,終究是有些好奇,她快速拈了個陰陽咒,開了陰陽眼一看,好家夥。
這位公主身後趴着個老妪的魂魄,怪道身上陰氣有些重。
老妪看樣子是新死不久,魂魄還比較鮮亮,這會兒似乎察覺到雲輕的注視,她扭過臉,朝雲輕咧嘴笑了笑。
她的門牙掉得差不多了,笑的時候嘴裏黑洞洞的,看起來十分詭異。
“師姐,你在看什麽?”
雲輕回過神,解除陰陽咒,搖頭道:“沒什麽,走吧。”
回去的時候,江白榆和程歲晏榮幸地坐上了木馬。
他們兩個身材高大,坐上小木馬,就好像騎了只小羊,樣子很有些招笑。雲輕看得樂不可支。江白榆手向後伸,摸到她的手腕,懲罰性地捏了捏。
雲輕推着江白榆,浮雪推着程歲晏,如此慢悠悠地往回走,走了一會兒,雲輕說道:“歲晏,你不會是因為逃婚才跑出來的吧?”
程歲晏尴尬得臉紅了一下。
浮雪樂了:“喂,剛認識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家裏人支持你修行嗎?好嘛,原來是逃婚離家出走?你這大少爺可夠能吹的!”
程歲晏嘆了口氣,“別提了。”
雲輕追問道:“說說呗,你跟那小公主的感情怎麽樣?”
“能怎麽樣,我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我小時候,我爹是她爹的老師,有時候我爹進宮為她爹授課時會帶上我,所以我經常和她一起玩。
我又沒有親兄弟姐妹,那時候真把她當親妹妹了。後來大家都長大了,她變了我也變了,漸漸的話不投機半句多。”
雲輕聽罷點點頭,“看來你和她還是有點情分在的。”
“有情分那也是兄妹情分。我可以一直把她當個不懂事的妹妹,但是夫妻?怎麽可能。偏偏別人都覺得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簡直莫名其妙。”
浮雪拍了一下手笑道:“我知道你和誰是天生一對。”
“誰?”
“辭鯉啊,我看你們兩個挺般配的。”
程歲晏幽幽說道:“實不相瞞,我寧願和辭鯉搞男風也不願和她在一起。”
慢吞吞滑着冰床來找他們、剛剛好聽到這句話的辭鯉:“???”
辭鯉:“你,和誰,搞什麽?”
程歲晏尴尬得恨不得鑿個冰窟窿鑽進去:“誤會誤會誤會!”
辭鯉:“我寧願死。”
辭鯉:“不,我幹嘛死,我先殺了你!”
乒乒乓乓。
浮雪笑嘻嘻的:“哎呀,咪咪大人,手下留情。”
“你叫我什麽?”
雲輕笑呵呵的:“喵喵大人,手下留情。”
“都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