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116 章 鬼啊啊啊啊啊!!!!……

第116章 壽終正寝 鬼啊啊啊啊啊!!!!……

回去的路上, 雲輕對程歲晏說:“歲晏,我們暫時不能住你家了。”

程歲晏一愣:“為什麽?”

“你沒聽安平公主說嗎,國師已經查到我們了, 想必會派人來抓我們。我們這一路走來也不曾刻意遮掩過什麽,有心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 總能查到的。

你爹在朝為官,若是我們繼續住你家, 恐怕會連累到他。”

程歲晏大大咧咧道:“那有什麽, 你們就先住着,若是有人來抓再走。我爹那邊不用擔心, 他是個老狐貍, 在官場混了四十年,什麽場面沒見過。”

雲輕一樂,“也好。”

——

雲輕想過或許會有人來抓她,但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在丞相府住了不過三天,刑部就派人來捉拿她這個“殺人嫌犯”了。

畢竟是相府, 刑部的人也不好明闖。彼時程丞相不在家, 宋夫人派了管家和家丁前去阻攔, 給雲輕等人争取逃跑的時間。

雲輕原本打算一走了之, 可轉念一想,她來京城是為了找人,若成了通緝犯, 在京城行走就有諸多不方便了。

她最終放下宋夫人為她們打點的金銀細軟,而是站在了牆頭上。

琉璃瓦上,女子長身玉立,紅衣飒飒,一邊閑閑地抛着個銅博茕, 一邊笑望着牆下衆人,說道:

“回去問問你們的上官,我若是救下公主,能不能暫時別通緝我?等我辦完事再說。”

“妖女,公主好好的,何須你救?”

“咦,這麽說國師已經救了她?還是說,你們根本不知道公主出事了?不如你們先去打聽一下,她近來是否時常打冷戰、睡不好、晚上做噩夢、且吃藥沒用?

快去,我在這裏等你們,咱們今天就把這事兒辦了。”

衆人想要爬牆來抓她,江白榆一抛劍鞘将所有人打得人仰馬翻,他們只好先行回去禀報。

——

到下午時分,公主的車駕來到丞相府。

本來,皇帝派了內侍要來宣雲輕進宮,但是安平公主不想錯過這個可以見歲晏哥哥的機會,因此要求親自來。

皇帝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自然是順水推舟。他又怕那些人對他的寶貝女兒不利,于是多多地派了侍衛。

安平公主近來确實病了,症狀一如雲輕所說。

國師說她沖撞了游神,讓人去她經過的路口擺了供品祭拜,當晚是有效果的,她确實睡得香甜了,但是第二天又沒用了。

眼看自己一天天萎靡,連脂粉都遮不住臉上的憔悴,安平公主內心是焦急的。

所以盡管讨厭那兩個妖女,她還是願意一試。

安平公主站在院中,雲輕他們五個人都開了陰陽眼,圍着這位公主看了又看。

公主背上的老妪,身軀瘦小,眉眼慈祥,白皙的臉孔上布滿皺紋,因為缺牙,嘴巴癟了下去,此刻她正笑眯眯地任由打量。

她身上穿着壽衣,說明是先穿了壽衣才咽氣,這應該是壽終正寝的。

一般來說,逗留人間的魂魄,橫死的比較多見,像這種壽終正寝的人,執念很少能強到約束魂魄的程度。

安平公主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還從未像現在這樣被人如同看貓狗一樣觀察,更何況院子裏還站滿了宮女侍衛,大家都看到了她的狼狽。

她捏着裙擺,臉漲得通紅,“大、大膽。”

浮雪說道:“得有六十歲了吧?”

安平公主怒道:“你才是老女人!”

程歲晏說道:“沒說你。別亂動。”

雲輕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安平公主一揚下巴:“本宮叫——”

程歲晏不耐煩地打斷她:“都說了沒說你。再亂說話我給你貼狗叫符了。”

安平公主這個時候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臉色一變,小聲說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啊?”說着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什麽都沒看到。

但是這幾個人在盯着她的後背看。

她淚眼汪汪道:“我我我我後背有什麽啊,嗚嗚嗚,歲晏哥哥,你別吓我……”

程歲晏轉頭對雲輕說:“雲輕,要不讓她自己看看?”

“也好。”

雲輕對安平公主施了個陰陽咒,随後說道:“等你做好心理準備,再回頭。”

安平公主沒在意前面那半句話,直接回了頭。

然後她就突然和一個老太太四目相對,倆人鼻子幾乎快貼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整個丞相府上空都回蕩着女子的慘叫。

周圍一直噤聲的宮女護衛們也都變了臉色。有些護衛戒備地拔了刀,但是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攻擊誰。

安平公主嗖地一下跑開,狼狽地到處亂竄,幾個宮女不放心地跟在後面追。

安平公主一邊跑一邊崩潰大叫:“你走開,你走開啊!啊啊啊啊!歲晏哥哥救命,我背後有鬼!”

程歲晏搖頭道:“我救不了你,你還不快點求求雲仙姑。”

安平公主只好跑到雲輕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角,“雲仙姑,求你救救我,把這個東西收了吧!”因極度恐懼,淚流滿面,聲音打着顫。

雲輕抱着胳膊,食指一下下地敲着上臂,“你先和我說說,你認不認識她。”

安平公主瘋狂地搖頭,這次也顧不得儀态了,頭上步搖甩的亂飛,“我不認識她!見都沒見過!”

“那你先不要說話。”

“好……”她點點頭,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流,抓着雲輕衣角的手始終不敢放松,兩道眉毛都撇成了八字,臉上表情既恐懼又卑微,初見時的高傲蕩然無存。

雲輕給安平公主解了陰陽咒,又給她施了一層安神咒。

做完這些後,她重新問那老妪:“你叫什麽名字?”這次聲音擡高了些。

老妪身形動了動,向着雲輕探了探身體,咧嘴一笑露出黑洞洞的嘴巴。她說:“好個俊俏的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因為掉牙,吐字不是很清晰,不過能聽懂。

雲輕答道:“我叫雲輕,你呢?”

“什麽驚啊?你要打井嗎?”

雲輕放開嗓子:“我說,你、叫、什、麽!”

“馬?我會騎馬,我學一次就會啦!”

五個人,齊刷刷一扶額頭。

浮雪:“怎麽辦,還遇上個耳背的鬼。”

程歲晏說道:“不知道這鬼認不認字,試試。”

他找來紙筆,在紙上寫了大大的三個字“你是誰”,拿給老妪看。

老妪笑眯眯地說:“畫的是什麽符?怪好看的。”

好吧,此路不通。

江白榆說道:“她是新死的,還穿着壽衣,說明有親人送終。我們找人把她的樣子畫下來張貼出去,或許能找到她的親人。”

其他人都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商量一下就散開了,安平公主依舊攥着雲輕的衣角,把衣角都攥得變形了,她小聲說道:“那我怎麽辦?”

雲輕說道:“你回家吧,這個鬼不是惡鬼,對你沒有加害之意。你身上的症狀只是因為與鬼魂接近導致陰陽失衡,等我們破了她的執念,她會自行離去。”

“我不回宮,我要住在丞相府!”

雲輕幸災樂禍地看了眼程歲晏,“随便你。”

——

事關公主,官府不敢不配合。畫像很快張貼出去了,不過一日,便有了眉目。

這老妪姓肖,今年六十二歲,出身于京城的一個普通人家,同樣地嫁在京城。她的郎君是一個姓付的小官,如今做着從九品校書郎,人都喚他付校書。

肖氏的翁婆已經亡故,她與付校書育有兩子一女,三個孩子均已成家。孫輩中年齡最大的是個十六歲的孫女,最小的是個外孫子,還不滿周歲。

付校書薪俸微薄,又要拉拔兩個兒子,所以付家雖也算官宦人家,日子過得卻比較儉樸。

肖氏平素頗有賢名,從不與人結怨。不管是親朋好友還是街坊四鄰,沒人道她個不字。

她死于七天前,死因是心疾,在她彌留之際,長子為她換上壽衣,她于申正閉眼,壽終正寝。

付家住在永安街東巷第一家,緊鄰着大街和巷口。

雲輕問安平公主,七天前可有去過這個地方。

安平公主想了一下說道:“七日前是王将軍二女兒的生辰,我與她是好友,前去與她做壽,我們在她家城郊的冰湖別苑玩了半天。

從冰湖別苑到皇宮,永安街是必經之路。我下午回宮,确實在申時左右經過了東巷。”

“那你路過付家時,有沒有說過什麽話?”

安平公主一瞪眼睛,“你懷疑我對死者不敬嗎?怎麽可能,我認都不認識她,更不知道他們家中有人死去!”

浮雪覺得這人說話語氣真讨厭,警告道:“喂,你對我師姐說話客氣點,要不然讓你天天都做噩夢。”

安平公主委屈地看向程歲晏:“歲晏哥哥,你看她。”

程歲晏一樂:“人家願意救你全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讓我看誰?收收你那公主脾氣吧,這裏沒人在意你是什麽身份。”

雲輕摩挲着下巴說道:“這也太奇怪了。”

一般來說,魂魄在執念很強淹留人間時,要麽留在死亡時的地點,要麽在與執念有關聯的地方徘徊,就算是附身到人的身上,這個人也該是與她的執念有關聯的。

可肖氏明明與安平公主素不相識。兩人身份差異巨大,也不太可能有恩怨。目前看不出來她的執念能和公主有什麽關系。

程歲晏問道:“會不會這個老太太留在人間和執念沒關系,是被人強行留下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可是那人的目的是什麽呢?一個壽終正寝的耳背老太太,身上也沒什麽怨氣,這種魂魄能用來做什麽?”

“也對,除了惡作劇,好像沒什麽用處。會不會是報複?……不對,官府調查說這老太名聲很好,從不與人結怨。”

浮雪又嘗試和肖氏溝通。她大聲問肖氏:“阿婆,你有什麽執念?”

肖氏笑眯眯道:“練啊,是得多練,我偷偷練了很久的!要這樣——”說着擡手,好像在揮舞着什麽。

“不是,我是說,你有什麽執——念——”

“饅頭要吃餡啊?我不愛吃餡,我愛吃皮!”

浮雪肩膀一松,“算了,你耳朵不好,我較什麽勁。”

“誰說我耳朵不好,我耳朵好得很啊!”

“……”

好嘛,這句倒是聽清楚了。

江白榆看得直搖頭,說道:“先從她生前的生活着手調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