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我想你
晚上聚餐地點定在一家日料店。
他們人多, 要的兩個包廂,包廂中間的隔斷窗打開就相當于是一間,聊天不受任何影響。
路瓊沒有去觀察追究中午茶水間那幾個人是誰, 倒是方歆甜, 虎視眈眈地掃描過每一個人,路瓊拿出上司的威嚴壓她,她才老實吃飯。
這家日料店的青梅酒是一大特色, 酒精度數偏高, 但是入口清甜絲滑,輕易就叫人忽略後勁。
路瓊一杯接一杯,喝空三盅。
歡迎會上還不顯, 回到家後洗完澡,酒勁上來,人有點發暈。
她拿着手機趴到床上, 撈過陸明霁的枕頭抱在懷裏, 向陸明霁發出視頻邀請。
白日裏她說今晚要聚餐, 會晚些回家,視頻也會相應晚一些。
陸明霁很高冷的一個句號給她。
視頻響兩聲就接通,畫面一晃, 陸明霁出現在屏幕裏。
發梢微濕, 鼻尖有一滴水珠, 唇色也深。
路瓊一眼看出:“你剛洗完澡嗎?”
她在他嘴唇上定兩眼, 很想親他。
拉高他枕頭墊着下巴, 他枕頭上有他身上的橘子香, 被子裏也有,路瓊扯住被角把自己卷在裏面。
“嗯。”陸明霁問句廢話:“到家了?”
路瓊很喜歡他說家這個字:“到了,t我也剛洗完澡。”
說着, 她支起肩膀,手機拉遠一些,讓鏡頭攝入畫面更多些。
路瓊穿着一件黑色襯衫,扣子從第三顆才開始系,領口歪斜露出半邊光滑肩膀,手臂緊貼在身體兩側,擠壓出一條深線,半抔雪白半遮半掩。
她吹幹頭發後就用發圈綁起來,松松散散地攏着,丢下一縷從後頸順延至她胸前,尾端恰到好處沒入那條線裏。
陸明霁沒在她肩膀看到肩帶,她是真空穿着他的襯衫。
這個認知令他身體先于大腦躁動起來,他手快地切換成語音模式。
人消失,路瓊也是喝酒喝傻,居然以為陸明霁是在跟她躲貓貓左右搖晃着手機試圖找出他。
做完這一系列冒傻氣的行為,路瓊都被自己逗笑:“陸明霁?”
她語氣裏滿滿的笑意鑽入他耳中,她叫他名字時明字咬得帶點鼻音。
像是攜帶着電流,從耳蝸蔓延至全身。
陸明霁指尖一蜷,扣緊手機,咽嗓:“嗯。”
路瓊想看他:“為什麽換成語音?”
陸明霁扯謊:“信號不好。”
“你感冒了?”路瓊聽着他嗓子有點啞。
“……有點。”
“酒店裏應該有藥吧,你吃兩粒。”
“知道了。”
“你睡覺不要開空調,早晚溫差大別亂脫衣服。”路瓊有關注着京北的天氣預報,跟滬市不相上下,有兩天最高溫度比滬市還高兩度。
陸明霁理虧,路瓊每說一句他耳朵就熱一分,說話容易暴露更多,他就單字回:“嗯。”
路瓊全當他嗓子不舒服:“很難受嗎?”
陸明霁輕咳兩聲,喉嚨裏那股黏膩勁兒清除少許:“還行。”
路瓊聽着他咳嗽,眉心擰緊:“那你快去吃藥睡覺,我不跟你打了。”
陸明霁說好。
電話挂斷,陸明霁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手機慣性彈跳兩下掉到地上,他沒管。
罰站似的站在沙發邊盯着手機滞留片刻,随後冷着一張臉紅着一雙耳朵再次走進浴室。
樓下鐘洋陪小女友打完一局游戲,微信彈窗彈出,他讓小女友稍等一會兒,切到微信界面。
消息列表裏,備注為“路瓊姐”的聯系人赫然顯示在上方。
字數還挺多,一小段:【鐘助理你好,陸明霁感冒了,我給他定了份雪梨湯送到你們酒店前臺了,能麻煩你下去取一下嗎?】
鐘洋滿頭問號。
老大感冒了?
他這個全天二十四小時侯在他旁邊的助理怎麽不知道?
下午和技術部開視頻會他還功力不減把一衆人罵得狗血淋頭,一轉眼就感冒了?
被技術部氣的?
他來不及細想,跳下床穿上拖鞋,邊回路瓊【好的】邊往外走。
期間還不忘跟小女友賊兮兮八卦:“我們老大還真是兩面三刀,劈頭蓋臉罵完我們跑去跟他老婆撒嬌賣慘,感個冒還非要他老婆訂外賣,不知道自己的手是用來幹嘛的。”
小女友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現在不也這樣?上次手被紙劃出個芝麻大小的——”
鐘洋喊停:“好了不許說了,我要出門跑腿了。”
陸明霁在京北這邊也有房産,沒住,帶着助理來出差還是住酒店更便利,少爺從不将就,一個人住酒店也是頂層總統套。
鐘洋這位助理待遇稍差一點,住他樓下的高級套間。
去前臺拿到愛心牌雪梨湯,鐘洋馬不停蹄送到頂層。
在門外敲半天門,門板都沒有要打開的跡象。
鐘洋不詳預感騰升,怕老大病重昏倒在房間裏,他掏出備用房卡刷進去。
一開門就扯着嗓子喊:“老大?”
繞着客廳、餐廳都找一圈,最後聽到最大那間卧室裏有水聲。
鐘洋不敢懈怠,敲敲浴室門:“老大?”
浴室裏水聲停下,陸明霁不耐煩的責問砸過來:“你來幹什麽?”
聽到活人說話,鐘洋高高懸起的心落下:“路瓊姐給我發消息說你感冒了,我來看看你,還有她給你定了雪梨湯我拿上來了。”
陸明霁簡言命令:“放下,出去。”
鐘洋不能這麽痛快就走:“老大你沒事吧,生病就別洗澡了!”
他話音落,磨砂玻璃裏一條白色浴巾砸過來。
“滾出去。”
鐘洋砸砸嘴,此刻他才可以功成身退。
“雪梨湯我給你放客廳了!”
出陸明霁套房,鐘洋幸災樂禍在沒有兩位老板的小群裏艾特技術部幾個人:【你們這幾天在最後珍惜一下自己的耳朵吧,把老大給氣病有得是罵挨了。】
*
老話說禍從口出,從古至今說話都講究個避谶。
陸明霁以身作餌,來驗證這些名言警句能流傳至今一定有其道理所在。
只是不想被路瓊發現端倪,順水推舟承認她的猜測,沖過一個冷水澡後,陸明霁第二天還真就成功發燒。
他出生時早産,小時後體弱多病,家裏精心養着鍛煉着,體質漸漸轉好,長大後很少生病,連個感冒一年都不準有一次。
上次他生病都不記得是猴年馬月,這次一發燒,兵敗如山倒一樣。
鐘洋讓他好好休息一天,他不,跟後面有鬼差催命似的追趕着工作進度。
鐘洋能理解,才新婚就小別,換他他也不樂意。
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總不能因小失大。
他勸不住陸明霁,就搬救兵,偷摸着給路瓊傳遞消息,讓她管管陸明霁。
路瓊對陸明霁還在生病這事毫不知情,這兩天視頻她問陸明霁感冒好沒好,他都說好了。
結果不僅沒好還更加嚴重。
不知道他在犟什麽。
正好趕上周末,搬家一應事宜全都搞定,路瓊在滬市也是閑着,訂好周五晚上七點半飛京北的航班,換洗衣物前一天晚上都裝好,六點下班從尚嘉去機場。
兩個多小時的航程,落地京北将近十點。
路瓊知道陸明霁下榻酒店的地址,出機場打上車直奔目的地。
鐘洋怕陸明霁怪他自作主張把路瓊請過來,沒敢事前告訴陸明霁,他跟酒店前臺聯系過,備用房卡也留在那兒,路瓊到酒店後不用瞎等,上樓去房間就行。
今晚陸明霁有個飯局,推不掉,不是和醫院,是和琅域另一個合作方。
前兩天恰巧在一家餐廳裏碰到,三兩句聊了個新項目,約好今天這場飯局細聊。
桌上推杯換盞,陸明霁發着燒滴酒沒沾。
但滿屋煙酒味還有人講話的聲音煩得他腦袋嗡嗡疼。
捱到飯局結束,快十一點鐘。
鐘洋開車帶陸明霁回酒店。
鐘洋瞥一眼後視鏡,嘴叭叭地勸說着:“老大,你真的最好休息一天,我懂你歸心似箭的心情,但路瓊姐在那兒又不會跑,你不用那麽着急。”
陸明霁阖着眼坐在車後排,擡腿踢一腳駕駛座:“閉嘴,吵死。”
鐘洋不敢在這時候造次,乖巧當個啞巴。
到酒店後,鐘洋護送着陸明霁到頂層,沒忍住,笑得特雞賊:“老大,祝你有個愉快美好的周末!”
一想到他給老大準備出的這份驚喜,鐘洋放佛看到雙倍獎金在向他招手。
陸明霁當他說瘋話,邊刷房卡邊撂一句:“你女朋友喜歡你這種猥瑣類型的?”
鐘洋咧到耳後根的笑容一凝。
陸明霁開門進屋,将悲憤欲絕的鐘洋關在外面。
路瓊也才到酒店不久,整理好行李,沖完澡出來聽到門口動靜,不确定是不是只有陸明霁,她套上針織長袍系好腰帶出去。
陸明霁脫掉外套,手一揚扔到沙發背上搭着,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水喝,降溫。
一道身影猝然闖進視野裏,吞咽下最後一口水,喉結滾動。
“你怎麽來了?”
他眼睛鏽紅,臉頰也有高溫燒出來的不正常紅暈。
路瓊拿走那瓶冰水,掌心撫上他臉,試他體溫:“我還有順風耳,聽到你說想我了,所以過來找你。”
陸明霁想起鐘洋那句祝願,的确愉快,的确美好。
他胸前裏心髒跳動又快又重,跳得耳膜都疼,他偏過頭,嘴還硬的要死:“我沒想你。”
可能是生着病,嗓子啞,人顯得可憐,堅硬紮人的盔甲有所松懈。
總之這句話底氣不怎麽足,細聽還有那麽點嘟嘟囔囔的委屈。
路瓊再靠近他一點,到他懷裏,抱住他,嘴唇貼着他下巴:“那我想你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