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舞彌之死
劇烈的爆炸在大樓的頂端燃起。
舞彌引爆了随身攜帶的戰術手雷,倒不是指望它們能對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造成多大的傷害,只是希望能争取一些時間罷了。
“女人,沒用的。”绮禮從濃煙中走出來,在黑夜中,銀亮的黑鍵劍身閃爍着死亡的寒光。
看着毫發無損的言峰绮禮,舞彌知道,事情很麻煩了,切嗣很難及時趕到,在被悄無聲息的近身這種情況下,僅憑一己之力,是很難鬥過這個男人的。
不論怎麽說,舞彌再厲害也只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而不是高貴而強大的魔術師。
言峰绮禮從大樓之下攀援而上,展開突然襲擊,要不是憑借多年戰鬥養成的敏銳直覺,躲過了第一把黑鍵襲擊,恐怕現在舞彌已經倒地身亡了。
更何況上次他們就已經交過手了,那時舞彌就完全無法和言峰绮禮相戰,而這次更兇險,被打個措手不及的人,是舞彌。
身上背着重量接近十千克的重型狙擊槍,兩把格洛克,兩盒彈夾,一把綁在小腿的戰術匕首以及煙霧彈信號彈各一發。
手雷已經用完了,背負巨大的狙擊槍,活動很不靈便,雖說可以抛棄狙擊槍,但眼下這種情況,恐怕那一瞬間就是破綻。
身上穿着陪她久經沙場的防彈背心和內襯甲胄,舞彌抽出格洛克,對着言峰绮禮就是一陣射擊。
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這個一直板着一張臉的男人浮現出不耐之色。
對于和衛宮切嗣一起把他重傷的這個女人,绮禮只想殺之而後快。
六把黑鍵在火舌狂舞中跳動着,這是以極致的體術施展的速度,黑鍵掃過之時,由魔力編織的劍身輕易斬開了黃銅和鉛組成的子彈,內部的火藥直接散開。
看着那不斷落下,變成兩瓣的子彈頭,舞彌連忙後退,和這個男人發生肢體沖突是絕不明智的,身體上的每個結構都像一把鎖,牢牢鎖住每一個試圖抵抗的動作,配上他的預估,完全不是對手。
這麽說的話,只能拼了。
這次,不會有從天而降的直升機。
這是高樓之頂,月光皎潔,夜風吹拂,後面就是垂直的人造懸崖,不會有任何生路。
而言峰绮禮,一個箭步,向舞彌跨出。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自信,來自輕型熱武器的威力完全無法傷害到這個男人,要想真正致绮禮于死地的話,必須得動用武裝直升機這種重火力,而舞彌唯一擁有的,可以對言峰绮禮造成傷害的武器就是已經沒有任何作用的狙擊槍之類的普通武器。
看着距離極速接近的言峰绮禮,舞彌憑借多年訓練練就的柔韌性向後仰去,把狙擊槍向一旁的大水箱滑去,這是這個頂端唯一的遮蔽物。
舞彌趁機拉開了煙霧彈的拉環,一股濃濃的煙霧自其間散出,绮禮有對付這種視線被遮蔽的情況,當即朝煙霧裏射出六把黑鍵,同時一個轉身,隐沒于黑暗中。
“铛铛——”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大水箱本身的外壁是不鏽鋼,而此時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說明全空。
“全空麽?”
绮禮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有這麽容易對付,在關鍵時刻,她跳樓都不是不可能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在這個女人選擇玉石俱焚的時候制服她,親手殺死她。
只有這樣,衛宮切嗣才能感到什麽叫心疼吧。
懷着這樣的目的,待煙霧逐漸散去後,绮禮看向大水箱後,如果沒出錯的話,舞彌只能藏在這裏。
大水箱有六米高,圓柱形的儲水罐被六根金屬架支撐,立在大樓頂端,是酒店的儲備水源。
在夜色茫茫中,對面是什麽情況绮禮并不清楚,但他可不打算以身犯險,既然這個女人死不出來的話…
寒光一閃,六把黑鍵再次被绮禮擲出,其鋒利的尖端竟然直接切裂了用于支撐的鋼鐵立架,讓水箱在均勻的受力下向後仰去。
“轟——”
這一聲大若雷霆。
儲水罐直接爆掉了,倒在地上,在巨大的自重下粉碎成無數碎片,同時內部的數十立方米的水流也爆發開來,讓整個樓頂上都水霧彌漫。
讓绮禮有些吃驚的是,那裏空無一人。
而此時,绮禮瞳孔突然一縮。
野獸般的本能讓绮禮感受到了極度危險的逼近,究竟是什麽東西绮禮已經沒時間想了,在那一刻,身體快過了思維。
恐怖的槍口焰猛然爆發開來,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雲霄。
借助轉瞬即逝的槍口焰,绮禮瞥見了舞彌的方位。
她的臉在火焰中是如此鐵血剛毅,是如此冷酷無情,為了追求攻擊威力,連消音器和消焰器都被舞彌卸下了。
雖然耳朵都被震得流血了,但那成效也是顯着的。
12.7毫米的曳光彈,純鎢彈頭,穿甲型號。
和普通手槍沖鋒槍不同的是,這種鎢彈頭具備打穿坦克裝甲的能力,而且,這枚曳光彈,還加裝了貧鈾,具有放射性。
何謂曳光?彈發射的時候帶起長長的明亮尾焰,專門用來在野戰時指明敵人的方位。
哪怕绮禮再快,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超越出膛速度達到千米每秒的狙擊彈,那枚子彈穿透了凱芙拉裝甲,直達血肉。
绮禮強化了肉體,也還是被這枚子彈具有的強大動能掀飛,它的彈頭深深卡入了绮禮的右肋。
普通人被這種子彈在這種距離命中,如果是手的話只能選擇永久截肢,如果是小腿的話那對不起高位截癱,如果是右肋這種地方,基本宣告了死刑,巨大的動能在進入身體時會鑽出碗大的口,破壞路徑上一切組織器官,可怖至極。
但這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喪失戰鬥力,這是舞彌根本想不到的,哪怕她對禦主的能力足夠高估,也終究不是魔術師,體會不到他們真正的能力。
绮禮縱身一躍,向高處而去,他知道這種武器絕不可能多發,這就是绮禮的機會。
舞彌仍保留着戰鬥力,從褲腿上抽出匕首,從腰間抽出一把格洛克,舞彌一腳踢開狙擊槍,手槍在此之前就已經完成的換彈,子彈一枚枚射出,被黑鍵一次次切開。
绮禮速度不減,落地之時黑鍵橫掃,沖着舞彌的腦袋而來,帶起一陣勁風,不過舞彌躲閃及時,只是一縷額發被割斷。
強忍着右肋的劇痛,绮禮轉身,從風衣中投出更多的黑鍵,那種長直的武器帶有致命的殺傷力,不可小觑。
可舞彌靈巧的躲開了第一把,借由匕首,朝绮禮的喉嚨而來,如果這次绮禮躲不過的話,那便是割喉的命運。
但绮禮也絕非吃素的,在短短幾秒內天他便完成了轉動身體這個動作,同時又是六把黑鍵射出。
匕首的寒光如此鋒利,舞彌招招致命,步步緊逼,帶起的寒光有如漫天飛舞的銀蝶。
绮禮陷入了被動。
但他顯然厭倦了這種你來我往的打鬥,他變被動為主動。
在面對精巧至極的攻擊時,往往簡單粗暴才是最有效的。
绮禮深谙此道。
他做出的回應不是以黑鍵阻擋,而是一腳踹過去。
管它什麽方式,也不用理睬是不是女人,只要自己是勝利者就行了。
匕首果然無法卸開這種巨力,舞彌被迫後退卸力。
可随之而來的是第二腳和第三腳的連擊。
淩空踢擊,绮禮很擅長。
這幾腳究竟有多恐怖只有體會過才曉得,绮禮可是徒手擲出黑鍵就能讓它達到接近音速的程度,可想而知力量有多大。
這一腳勢大力沉,可謂一力降十會,在舞彌的感覺中,仿佛五髒六腑都直接破碎了。
面對女人都能下狠手,绮禮不愧是绮禮。
舞彌的後背與樓頂邊緣的水泥磚重重接觸,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她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
事實上,那一腳對舞彌的身體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血不斷從嘴巴裏流出來,看來肺部也破碎了,舞彌只能苦笑一聲。
那個男人捂着傷口,沉默着走來。
在之前,舞彌借由煙霧彈的阻擋,沿着外牆爬到了大樓另一端,這是極其危險的徒手攀爬,腳下就是百米高空,所以在绮禮眼中,樓頂空無一人。
身體開始變涼,水箱裏的水沿着樓頂流了下去,也打濕了舞彌的身體。
沉默的男人淌着水,一把抓住舞彌的腳,像拖死狗一般讓她的身體離開危險的大樓外沿。
绮禮緩緩蹲下來,輕聲說道:“為了那個人戰鬥,有任何意義麽?”
“你不會明白的。”
舞彌艱難的說道。
“所以你去死吧。”
绮禮顯然沒打算和她多廢話,他知道遲則生變,不能有任何手軟。
他伸出手,扼住了舞彌的脖子,鋼鐵般的大手如同囚籠般,讓舞彌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他把舞彌高高舉起,就像上次那般,然後緩緩用力。
可一聲輕響讓绮禮愣了愣。
不知什麽東西從舞彌手上脫落。
一個黑色的罐子在地面上骨碌碌的滾了幾圈,然後立直,一股青煙緩緩冒了出來。
剛才的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
……
突然間劇烈的疼痛燒焦了小指根部,切嗣的後背不由得僵硬了。
濃濃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自從真正的把久宇舞彌當作助手以來,切嗣就把她的一根頭發施了魔術埋在了小指的皮下組織。
同時舞彌也把切嗣的一根頭發埋在了手指裏,如果一方的魔術回路極端停滞——
也就是生命力衰弱到瀕臨死亡的絕境這種情況下,委托給另一方的那根頭發就會燃燒,向對方示警,告知危機的存在。
那是考慮到甚至無法利用無線電或者使魔來傳達信息的最壞情況而專門設定的,也就是說這只是一個告知“為時已晚”的信號。
現在,在這個時機發動,這到底意味着什麽呢…
在動搖之前先是感到狼狽,切嗣立刻動員起所有的腦細胞開始思考當前的狀況和應對之策。
舞彌瀕臨死亡——
對于她,切嗣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情,但毫無疑問她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人。
她有資格讓切嗣使用一劃令咒。
正巧此時Saber陷入了困境,在柳洞寺外和Assassin大戰,而且被未知方設下的麻痹、遮蔽、幹擾三個大魔術所阻攔,自己此時不就是回援Saber麽?
為了讓Saber脫險,同時也為了救舞彌,切嗣以極度的冷靜思考到了這個事實。
“以令咒之名,命令吾之從者!”切嗣握緊拳頭的同時,像機器一般快速念出咒語。
“Saber,立即到達新都,保護舞彌!!”
由于并不知道舞彌此時的具體方位,切嗣只能這麽下令。
手背上銘刻的令咒之一,把內部儲存的龐大魔力完全爆發出來,迸射出血紅色的光芒,然後緩緩變淡。
毫不誇張地說這對于正在努力制服Assassin的阿蒂拉非常意外,她最先明白的是,自己已經成為了某種大魔術的對象。
在下一個瞬間,她已經被完全剝奪了對于周圍空間的認識,柳洞寺在她眼前消失,少女本人被送到了沒有天地也沒有任何方向感的“移動”之中了。
幾乎使一切因果規律都崩潰的極限速度,在幾分之一秒的“瞬間”裏阿蒂拉本人已經有如光速般突破了空間帶來的束縛,完成了不同兩點之間的瞬間轉移。
阿蒂拉從新都的高空有如流星般降落,在群樓間找到舞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可剎那間突破雲霧,綻放于高空的,幾乎遮蔽了整個視線的煙花突兀的在阿蒂拉眼前亮起,堪稱響徹雲霄的爆炸聲足矣吸引每個人的視線。
“在那!”
阿蒂拉立刻反應過來,軍神之劍散發着恐怖的魔力波動,對準了一棟大樓的頂端長驅直入。
“該死的女人!”
绮禮終究沒反應過來舞彌手中拿着的是什麽,那是她的信號彈。
狠狠的在舞彌身上踹了一腳,绮禮最終的選擇是直接從大樓上跳下去。
但軍神之劍的魔力光剎那間追上了绮禮,高溫的燒灼讓他慘叫一聲,讓绮禮像斷翅的鳥兒一般落下,不知死活。
“舞彌小姐,請振作一點!”
阿蒂拉唯一能說出的安慰話,就是這個了,她懷抱起舞彌,讓她半躺在阿蒂拉的大腿上。
“切嗣他…還好吧…”
“嗯,禦主他…非常好。”
“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希望可以撐到切嗣來吧…我…還想看到他最後一眼…”舞彌的聲音很虛弱,雖然并沒有什麽傷口,但身體內部已經被摧毀得一塌糊塗了,那種攻擊方式,可以理解為“寸勁”。
“Saber,你的人生,究竟是怎樣的呢?”舞彌的聲音響起,這是她的茍延殘喘,也是讓自己不斷氣的唯一方式。
“我嗎?”阿蒂拉看着懷中即将死去的女人,嘆了口氣,“一生都在戰鬥,直到死亡,哪怕成了英靈,成為了切嗣的從者,也依舊選擇了這條路…”
“這樣嗎…”舞彌慘笑道,她看着夜空散發皎潔月光的月亮,輕聲說道,“那Saber,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麽?”
阿蒂拉點點頭,這也許是舞彌最後的請求了。
“我所能夠記得的,只有那是一個非常貧窮的國家…沒有任何希望,沒有任何未來…只有相互之間的憎恨,以及互相之間為了生存對于食物的掠奪…戰争永遠也不會結束,明明連維持軍隊的資金都已經沒有了,但是互相之間的殺戮卻一刻不停持續着…那個時候,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與其征用士兵進行長期訓練,不如直接讓小孩子拿着槍上前線來的更快…”
“……”
阿蒂拉靜靜地聽着舞彌的訴說。
“所以我已經不記得拿起槍之前的事情了…就這樣,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只能不停地進行殺戮。狙擊敵人,握緊扳機…整個人只剩下這一種機能,其他的都舍棄了…做不到這一點的孩子,都被能夠做到這些的孩子殺掉了…然後我就一直這樣渾渾噩噩地活着,直到遇見切嗣…
“我作為人的內心已經死了。只有外部的器官還存活動,維持了人類的活動,而把我撿來維持我生命之人,是切嗣啊…所以我的生命可以任由他來使用…就是我留在這裏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嗎?”
阿蒂拉一直都對切嗣身邊的人不甚了解,只是隐隐覺得,這樣一個女人會為了一個男人甘願戰鬥至死,一定有不為人知的過往,卻沒想到,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
哪怕是阿蒂拉,面對這樣即将逝去的生命,也終究有些于心不忍。
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明明見慣了殺戮,血腥與死亡,用死人的白骨堆積起西行的戰績,塑造出“神之懲罰”,“上帝之鞭”的名聲,卻第一次在堅硬的內心中有了些許溫度。
“Saber,你知道嗎?我甚至沒有名字…”一段時間的沉默後,舞彌緩緩開口,“就連久宇舞彌這個名字,都是切嗣為了讓我入海關時,假護照上的名字…”
“……”
阿蒂拉沉默着,內心深處在思索着,同時也靜靜聆聽着。
“切嗣他,快到了吧…”
直到半個小時後,用盡全力才趕來的衛宮切嗣,不禁流下了淚水。
切嗣賜予這個少女名字,給她國籍,把自己的技術和知識傳授給她,那就是久宇舞彌這個已經被決定了最終命運的人最初的開始。
命運啊…
命運這種東西…
正因為如此,沒有必要在這兒嘆氣,并感到悵然若失——
這是理所當然的,毫無疑問的終結。
可是盡管如此,不知道為什麽,切嗣膝蓋還是在顫抖,喉嚨一陣發堵,胸悶得喘不過氣來。
阿蒂拉緩緩退開,靜靜地看着切嗣與舞彌,像伫立一旁的武士。
切嗣把舞彌抱起來,她慢慢睜開眼睛,空洞的目光四處游移,然後看到了切嗣那張熟悉的臉。
“……”
不知道到底該跟她說什麽話,切嗣咬緊了嘴唇,強行讓淚水止住。
感謝,或者撫慰的話,都沒有任何實際作用。
此時如果要對她說些多少有點意義的話的話——
切嗣說不出來。
幹澀的喉嚨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舞彌看到切嗣的表情,有些紅腫的眼睛上是淚痕。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行…你不能哭…”
直到舞彌指出來,切嗣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眼角即将滿溢出來的淚水,哪怕擦幹了也止不住。
“你…要把眼淚留給夫人…如果你在這兒哭的話…不行啊…你…很脆弱的…要是現在…哭的話…絕對不行…”
“我…”
切嗣似乎想要辯解什麽,但最終沒說出口。
自己肯定犯了某種致命性的錯誤,直到現在切嗣才痛切地感受到,作為一個工具發揮作用,最終認為這樣的命運也可以接受——
就像衛宮切嗣一向所做的那樣,他一直以為久宇舞彌也是這樣的存在,可是對于這樣的自己,她卻說出了那樣的話。
她不是應該有某種不同的生存或者死亡的方式嗎?
“你好不容易…又變成了以前的切嗣…因為這種小事而動搖的話,不行的…”
“舞彌,你放心吧。”切嗣盯着舞彌那逐漸消失神采的雙眸,用壓抑的聲音打斷了舞彌的話,“一切都交給Saber吧…舞彌,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雖然已經喪失了利用價值,可是衛宮切嗣卻依舊要為了取得聖杯而戰,他能做出的,也就是這些。
沒有必要忍受痛苦,也沒有必要繼續思考,可以把一切都放手了。
聽到這個冷酷無比的宣言,久宇舞彌輕輕地點了點頭。
“舞彌……”
切嗣輕聲喊出了她的名字。
沒有回答。
任何修正,否定的話,都不會再說出口了。
那個靜靜躺在切嗣臂彎裏的,是已經變得冰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