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桂花 “叫吧,你越叫我越興奮。”……
小貓被她抓着後脖頸, 劇烈地掙紮着,一邊破口大罵道:“多管閑事的神經病,放開我!看什麽看, 卑鄙的醜八怪,有種跟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場!”
由于太過激動, 毛絨絨的白色小貓爪都張開了,好像毛球開花一樣。
雲輕笑道:“叫吧, 你越叫我越興奮。”
一句話, 不止小貓,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程歲晏安慰性地拍了一下江白榆的肩膀, “兄弟, 辛苦了。”一種同情的語氣。
江白榆:“?”
雲輕拎着小貓回到院中,找了個籠子把它塞進去。
小貓終于恢複行動,用力地抖了抖一身光亮如緞的毛發,甩出些細碎的水滴。
雲輕把籠子放到桌上,幾人圍籠而坐, 雲輕看了眼江白榆。
江白榆會意, 默默對小貓用了真言咒。
小貓這會兒端端正正地蹲坐在籠子裏, 身姿優雅, 一雙眼睛好似純淨的祖母綠石,戒備地打量衆人。
它看到江白榆結蓮花印,心裏防備, 嘴上卻不饒人,冷笑一聲道:“這是要玩翻花繩?你是什麽嬌滴滴的女娘嗎?”
這小貓修為了得,江白榆并無十足把握真言咒能成功,因此施完咒後,打算先問個問題試探一下。
他對這小貓知之甚少, 正不知問什麽,忽然想到剛才小貓破口大罵的內容,于是靈感來了。
江白榆:“我長得好看嗎?”
“好看。”小貓立刻答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它好像有點震驚,瞪着圓圓的眼睛,擡起毛絨絨的小爪子擋住了嘴。
這個動作出現在一只貓的身上,怎麽看怎麽古怪。
江白榆點頭表示滿意,這說明真言咒成功了。
小貓罵道:“小白臉惡不惡心,問這種問題?你不要臉我還要呢!真言咒是吧,華陽派的?
連你們老祖華陽子都是我的後輩,你算什麽東西!讓華陽子出來跟我說話!”
浮雪忍不住說道:“要不咱就別碰瓷了吧?你的修為甚至比不上華陽子的後輩。”
小貓張了張嘴,沒有反駁,而是看向江白榆,翡翠樣的眸子裏充滿探究:“你的修為不正常,你是華陽子的什麽人?”
江白榆不理會它的胡攪蠻纏,繼續問:“你為何要跟蹤我們?”
“我沒有跟蹤你們。”
四人面面相觑,浮雪說道:
“咱們認都不認識,就已經見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明月樓,第二次是在廣陵城郊,第三次就厲害了,玲珑城離廣陵城這麽遠,都能再遇上。要是你沒跟蹤我們,那也太巧了吧?”
“是啊,太巧了,所以怎麽不說是你們在跟蹤我?”
“呃,”浮雪愣了一下,“我們幹嘛要跟蹤你,認都不認識。”
“這句我原話奉還,我幹嘛跟蹤你們,認都不認識。再說了——”它昂着頭淡淡地掃了眼浮雪,浮雪第一次在一只貓的臉上看到了嫌棄和嘲諷。
它說:“三次相見,其中有兩次,我都是被你的破鈴铛召喚來的,我倒想問問,你是何居心。”
“對哦,”浮雪頗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湊到雲輕身邊悄聲問道,“師姐,這怎麽回事?”
雲輕撓着下巴沉思。她對六道聽封鈴研究得不多,只知道招什麽東西主要是看修為,但偶爾也會有運氣成分。
師妹一向運氣不錯,所以她當時并不覺得招兩次大妖是什麽怪事。
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原因嗎?
江白榆換了個問題:“那麽,是不是你在引導我們來玲珑城?”
小貓不耐煩道:“不是!都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江白榆和雲輕對視一眼,雲輕想了一下,說道:“為什麽來玲珑城。”
江白榆于是問:“那你為什麽來玲珑城?”
“楚言章始亂終棄了我族中小輩,蓼蓼為此哭瞎了眼睛,我來玲珑城只為挖了他的眼睛給蓼蓼報仇。
這些我不是說過嗎?你們這幾個年輕人,怎麽比老頭子還啰嗦。”
雲輕問道:“你那天晚上現身城主府,也是為這個事?”
小貓沒好氣道:“對啊,那晚見到你們就覺得很晦氣,所以沒動手。今晚本來看你們不在才打算動手的,誰知道你們又回來了。真是晦氣到家了。”
“這樣啊,那個蓼蓼她知道你要來嗎?”
“她不需要知道。”
“可是我們也不好坐視你傷害楚城主。”
小貓不說話,咧嘴笑了一下,随後開始悠閑地舔起爪子。
雲輕知道它的意思。他們不可能在玲珑城待一輩子,終歸有離開的那天。它完全可以等他們離開再動手。
這還真是個問題。
雲輕有點為難,地魂丢失還沒眉目,這又來個搗亂的大妖。
程歲晏覺得這小貓還挺可愛的,他食指伸進籠子,想戳一下小貓的頭,被後者一爪子拍開。随後小貓瞪了他一眼。祖母綠的眸子光彩奪目。
雲輕看着這一人一貓互動,她忽然想起它那朵神秘又霸道的蒲公英,于是說道:“歲晏,昭明畫骨扇拿給我看看。”
“好。”程歲晏掏出扇子遞給她。
小貓對那扇子很有幾分痛恨,這會兒忍不住挑撥離間道:“她要你就給她,你也太沒骨氣了。”
程歲晏笑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不給她看難道要給你看。”
雲輕展開折扇,江白榆和浮雪一左一右湊到她身邊觀看。
籠中小貓裝作無聊地舔着貓爪,一邊偷偷地瞄向他們。
昏黃的絲綢扇面上,美人依舊,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花籃裏比往日多了一小團白色的絨毛,那顯然是方才收攏的蒲公英絨花。
雲輕問小貓:“你這法寶叫什麽名字?”
“化水聚風實。”
“化水,聚風……”雲輕喃喃自語。
小貓戒備地看着她。這夥人給它施了真言咒,現在如果想拷問他化水聚風實的法訣,他藏不住。
雲輕問道:“它不僅能化水,還能聚風?”
“廢話。”
“多大的風?”
“能把你吹到海裏喂王八那麽大的。”
雲輕被堵了一句,并不惱,又問:“你那金珠去哪了?”
“不是化成流星雨落下來了嗎,你有眼疾?”
雲輕卻不會那麽輕易被糊弄,她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它,“讓我猜猜看,它不會是你的本命法寶吧?”
她這樣猜是有根據的。本命法寶與主人心念相通,不需要法訣便可驅使,不管離多遠都能回到主人身邊。
剛才那少年使用金珠時嘴唇沒有動,他化形後金珠不翼而飛,顯然是自己回到主人身上了。
小貓發出一聲冷笑:“本命法寶的主意你也敢打?”
搶本命法寶的方法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人奪寶。
這小貓見雲輕一臉壞笑,它終于氣得憋不住了,在籠中人立而起,兩只前爪抓着籠子栅欄,兇狠地瞪着她,一邊說道:
“呵呵,大不了魚死網破,讓你知道大妖的厲害!”
雲輕屈指彈了一下它粉嫩的鼻尖,笑嘻嘻道:“呀,急了。”
小貓:“……”氣得快冒煙了。
程歲晏見它背上的毛都氣得炸起來,像個蓬松的團子,他有些好笑,問道:“說了半天,小貓,你叫什麽名字?”
“辭鯉。”
四人聽到它名字,均露出古怪的神色。它不明所以:“你們是什麽表情,沒見過好聽的名字嗎?你叫什麽?”它看向程歲晏,“不會叫二壯吧?”
“不是,”程歲晏笑着搖了下頭,“我是說,你不會就是那個刺哩哩吧,教過小樓咒語的?”
“我是教過那個小孩咒語,但我叫辭鯉。”
“知道了,刺哩哩。”
“……你!”
浮雪拍着桌子笑,“歲晏你怎麽學壞了。”
“當然是跟雲輕學的。”
雲輕笑呵呵地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算了,先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四人各自回房,江白榆将籠子提到自己房間。
他們到最後也沒表現出要奪寶的意思,這讓辭鯉暗暗松了口氣,不過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夥人又強又變态,沒準是想留着他慢慢折磨也說不定。
辭鯉本來打算等江白榆睡着後找機會跑的,哪知這家夥竟然一整晚都在練功,把它看呆了。
小白臉竟然不睡覺的嗎?
——
次日上午,雲輕找楚言禾借來楚氏家譜翻看了一下,并沒有找到楚靖安的名字。
“難道是我猜錯了?楚靖安的楚并不是城主府的楚?”
江白榆想到一事,“昨夜韋三娘說她極愛桂花,楚氏的城郊別苑桂園,裏面種着許多桂樹,樹齡都是兩三百年,這其中會不會有關聯?”
“對啊,”浮雪眼睛一亮,拍了拍巴掌說道,“那日言禾好像同我說過,這些桂樹是以前某個城主為心愛的女子種植的!”
說到桂花,雲輕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楚氏家廟那尊神秘的塑像傾城子,手裏也拈着一枝盛放的桂花。我當時光注意他沒有臉了。”
這麽多巧合,很難讓人不聯想。
江白榆沉吟道:“楚靖安和傾城子,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有這個可能。”
浮雪問道:“種桂花的那位城主呢?會不會三人都是同一個人?”
“先找找他。”雲輕說着,依着韋三娘去世的年代又翻看家譜。
第二代和第三代城主都在懷疑範圍裏。
第二代城主是楚向之的長子,因楚向之當城主的時間較長,這位長子繼任城主時已經接近六十歲,當了兩年城主就去世了。
接替他的是他的兒子,在任時間比他長一些,有十一年。
自然,家譜上這兩個名字都不是楚靖安。
浮雪問道,“會不會是改名換姓?或是奪舍?”
江白榆答道:“目前來看,奪舍可能性大一些——楚靖安他很可能是個邪修。”
雲輕沉默不語,順手把所有城主的情況都翻看了一下,然後“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