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渡我 - 第 59 章 “白榆,到底什麽是活傀儡?”……

第59章 活傀儡 “白榆,到底什麽是活傀儡?”……

三人于是停下來, 都看向江白榆抓着的人。

那人被他推倒在地上,正是企圖襲擊雲輕的男人。

雲輕往椅子上一坐,不無遺憾地對江白榆說:“昨天都沒看到你是怎麽抓他的。”

浮雪說道:“師姐, 我們也沒看到,白榆讓我們睜眼的時候, 這人已經摔地上了。”

程歲晏補充道:“是啊,而且我們都中毒了, 白榆抓完人還要一個個給我們解毒……

那支孔雀翎着實可怕, 我們明明都閉眼閉氣了,皮膚沾上還是中了毒, 動都動不了。”

雲輕指指地上的人, “現在輪到他動不了了。”

江白榆點頭道:“嗯,他中了我的定身符。”

浮雪說道:“要用真言咒審問他嗎?說起來,咱們修為是比他高的吧?”

辭鯉:“笑死,’咱們’。那我和一心子綁在一起可以把你們所有人當螞蟻玩弄。”

程歲晏說道:“你也知道一心子?”

辭鯉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圓溜溜的眼珠轉動, 往雲輕的方向看了一眼。

雲輕聽到“一心子”這個名字時, 面上倒沒什麽異常。她指了指地上人說道:“在審問之前, 咱們買定離手, 猜猜這個人是華陽派的誰。”

程歲晏:“好啊,你先說。”

雲輕:“我猜,是秦染情。”

程歲晏立刻從善如流地點頭, “好,那我猜的剛好也是秦染情。”

浮雪連忙說道,“我跟師姐一樣,我也猜秦染情。”

江白榆笑着看了眼雲輕,“我也一樣。”

那人沉默良久, 看向雲輕,問道:“為什麽會覺得我是秦染情?”

“首先你肯定是華陽派的人,因為我下山之後交手過的人不多,這些人裏能懷疑我是金剛道的,只有俞北亭。

你煞費苦心引導我們來玲珑城的目的,無非是希望我們調查地魂一事,同傾城子為敵,借他之手除掉我們。

當然了,可能金毛犼也在這個計劃裏,兩個實力強大的邪修坐鎮在此地,我們又是一群喜歡多管閑事的人,撞上邪修、被邪修弄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從這個角度來講,你的計劃其實算很周密了。

所以,當我們已經殺掉金毛犼、又揚言要離開玲珑城時,你怕傾城子放過我們,于是迫不及待地透露線索給我們,希望我們主動找到他,這是你露出的最大破綻。

言川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厮不止一兩個,能在他們的層層照管下跑去府庫,在府庫裏那麽多東西中準确地找到這個關鍵的線索,又在府庫小厮的眼皮子底下拿着證據跑到我面前。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傻子能做到的。你控制不了一個傻子,除非,你變成了他的模樣。

我們戰勝了傾城子,使你感到意外,大約江病鶴本人也想不到,我們不僅能在傾城子手裏活下來,還殺了他。

你雖然覺得意外,但是看到我們和傾城子交戰後遭受重創,覺得這也是難得的機會。所以你想趁着我們虛弱之際結果了我。

你只身前來就說明,華陽派的主要計劃只是引導我們和傾城子對抗,對于和我們的正面沖突,你們準備并不充分。

既然是暗中引導一切,那麽來執行這個任務的,最好是一個能夠随機應變的人,如果能千變萬化那就更好了。

我想,沒有誰比華陽派的掌門夫人、修無相道的千機仙秦染情更合适的了。”

雲輕一口氣說了這些,頓了頓,又補充道:

“不過,只派你一人前來執行任務,多少有些考慮不周。如果我是江病鶴,我一定會多派點人來,咱們華陽派又不缺人手。

除非……江病鶴有他的顧慮,他怕太多人來,會暴露華陽派的身份。讓我想想,難道是怕白榆知道?”說着,看向江白榆,“你們這父子關系可是夠複雜的。”

地上的男人聽罷她的話,勾着唇角微微一笑。他輕輕抿着嘴,笑不露齒,眼波橫飛,這樣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出現在一個面貌平凡的人臉上,顯得很違和。

緊接着,他的臉變了。皮膚變得白皙,五官變得柔和,鼻梁變得高挑,眉毛變得纖細秀美,眼睛變得明亮水潤,嘴唇變得飽滿嫣紅。

與此同時,身材也變了。方才那一身男裝此刻挂在身上便顯得過分寬松,卻又遮掩不住她玲珑曼妙的曲線。

他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程歲晏嘴巴一張再張,他感覺自己以後可能會對美女多少留點心裏陰影。

這女子紅唇微張,皓齒半露,輕聲說道,“其實你說錯了一點,對于你,我準備還是充分的。只可惜,卻料算錯了我自己的兒子。”

她說着,看向江白榆,目光裏有不解,有痛惜。

江白榆神色冷淡,端起茶碗,輕啜了口茶水。

秦染情眼圈便漸漸變紅,千言萬語,都蘊含在她眼眶裏那層要落不落的淚花裏。雲輕從未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什麽叫“我見猶憐”。

秦染情終于把淚水逼回,她深深吸了口氣,柔聲說道:“榆兒,跟我回家吧。你阿爹想你了。有什麽事,咱們回去再說。”

江白榆視線垂落,眼睛盯着清澈的茶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回去?”

秦染情似乎是被這譏嘲的一笑刺了眼睛,有些意外地怔了怔,随後問道:“白榆,你果真……愛上了這個女子?”

說着,看向雲輕。“這個女子”指的是誰,不言自明。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是啊。”

雲輕心髒猛地一跳。

“你為了她,竟然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要了?!”

秦染情用一種失望和愠怒的目光看向兒子,然而她似乎又無法控制對孩子的包容,最後只好壓下怒意,輕聲說道:

“聽話,白榆,跟我回去。你要相信,天下沒有不疼愛孩子的父母,我和你阿爹,真的是為你好。”

江白榆放下茶碗,這才擡眼看向她。

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的眼睛,說道:“你們為我好的方式,就是把我做成活傀儡嗎?”

這句話,好似在寂靜的大地上猛地炸開一片雷響,在場衆人,包括那只貓,都震驚地看向他。

最震驚的莫過于秦染情。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張,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像一幅靜止的畫一樣。

過了一會兒,一雙飽滿的紅唇輕輕顫了顫,似乎是想要說什麽,終于,她一開口,卻是笑了。

那種笑,仿佛是看到了極其荒誕的、不可思議的事情,以至于很不可置信,笑容便逐漸癫狂,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越來越大聲,整個身體都随着劇烈的笑而抖動。笑過之後她說,“你竟然都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白榆默然不語,結起蓮花印。

秦染情嘲弄地看着他,“真言咒,呵。”

雲輕忽然有一種很糟糕的預感,忍不住大叫一聲:“不好!”

晚了。

秦染情突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她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白榆的方向,清豔絕倫的臉上露出挑釁的笑容。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得從椅子上跳起。江白榆離她最近,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搖頭道:“死了,自斷經脈。”

“不是吧?就死了?”程歲晏的語氣有一種不真實感,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明明前一刻這人還在癫狂大笑。

浮雪說道:“江病鶴是她祖宗嗎,她這麽維護他,寧願死也不交代?一個狗男人而已,她有什麽必要對男人這麽忠誠?”

“不是,”江白榆又搖了搖頭,“她應該是被江病鶴煉成了活傀儡,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啊?!”

江白榆臉色沉了沉,“我沒想到,江病鶴竟然有如此狠毒,連自己的發妻也不放過。”

雲輕問道:“白榆,到底什麽是活傀儡?”

江白榆收斂神色,目光放空,漸漸陷入回憶,“此事說來話長。”